棉鞋

口文/碧萍

侄女还没有出生，母亲已开始为她做起了小棉鞋，望着母亲安详地坐在阳台上，手中做着粉嘟嘟的小棉鞋，温暖的感觉油然而起。

我是穿着母亲做的棉鞋长大的。

小时候，故乡的冬天来得早。北风一刮起，母亲就忙着为一家大小准备过冬的棉衣棉鞋。冬天的早晨，母亲早早地起床将家收拾干净，就坐到烧得热乎乎的炕上开始纳鞋底。这时母亲是宁静而安详的，她会哼起古老的歌曲，象是岁月悠悠流逝的声音。屋外是冰天雪地的严冬，这方空间却温暖如春，我就躺在母亲身旁不肯起床。快过年的时候，一双双棉鞋，大的小的，黑的花的，被母亲楦得漂漂亮亮的晒满窗台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很早起来穿新衣新鞋。新的棉鞋很紧，不容易穿，母亲蹲在地上很费力地帮我们提鞋，惹的大家都笑。新鞋的底子很硬，我们又不舍得把雪白的鞋踩脏，走起路来就很是可笑的样子。我们就迈着这样僵硬可笑的步子欢快地跑到各家去拜年了。

上中学时，家离学校太远，母亲心疼我太小，让我住在离学校近的舅舅家。早上七点半上早自习，六点半就要起床。冬天的夜很长，启明星一竿子高时我就要赶着去学校了。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早晨，出门时我才发现天上飘起了雪粒。伴着北风吹在脸上像似针扎一样。到学习时身上已经冻得麻木了。跺着脚早读时，老师走进来交给我一个袋子，说是母亲给我的。打开是一双崭新的棉鞋。红底黑花的条绒面子，柔软温暖的里子，雪白的千层底。我望向窗外，母亲早已走了，外面只是黑沉沉的天和呼叫的风雪。来去十几里的路程，母亲单薄的身体在夜里迎着风雪来云，只为了她的女儿不要被冻着。母亲是多早就起床了呢？我的眼泪悄悄滑落。

时间总是过得太快，现在，已经没有人穿那种手做的笨重的棉鞋了，可是，对于我，有那种穿棉鞋的记忆，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