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卓雅
□文/彭国梁
卓雅的名字是与《沈从文在湘西》、《黄永玉在湘西》两部意想丰富的摄影图册一起走进读者心里去的,岳麓书社最近出版的两本书——《月光打湿了草帽》和《太阳起床我也起床》,将我和卓雅的名字再一次联系到了一起。这两本书是我和卓雅以及她的先生强海平合作的。卓雅摄影,我配诗文。这两本书的出版,引发不少朋友向我提出这样那样与卓雅相关的问题。
十多年前,卓雅还在湖南省群众艺术馆当摄影专干,那时,她家的一间小屋,总是坐满了一些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搞艺术的人,卓雅忙前忙后,端茶递水的。卓雅的小屋当时被称为“艺术的小屋”,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名实相符。我记得有一个“卓雅摄影作品展”,不知为什么我没去欣赏,但我却保留了一张小巧而又精致的请柬,那请柬上有一行小字:“我们一起来听风和阳光的絮语/听鸣虫的悄悄歌吟/听自然与人的心音/在这如梦的小径上/我们彼此走近。”
卓雅的摄影和我的诗文,就是从那时开始“彼此走近”的。在《月光打湿了草帽》一书中,有不少的作品,如《性格的由来》、《美的寂寞》、《品味黄昏》、《步入迷茫》、《想起了初恋的日子》、《我自从容》等等,在那时就已经成形了。我曾经还多次以《卓雅的摄影》为题,将上述一些诗文发表在诗歌刊物上。在我的诗集中,也有一辑,名为“卓雅的摄影”。
生活中的卓雅,我估计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一会儿,她跑到湘西去了,一会儿她又跑到云南贵州去了;一会儿,她又在新疆或西藏。在我的印象中,卓雅似乎永远都背着摄影包,在路上。
卓雅说:“艺术与人生,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条路的两个名称;同时,也就意味着无尽的苦旅和永远的跋涉。”卓雅在跋涉的途中,曾经出过车祸,在医院一躺就是好多天,据说,头上还用带血的纱布包着裹着。那样子要是我见了,一定会想起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病员;卓雅在跋涉的途中,曾经因“胰腺炎”发作,晕倒在地,被人抬到医院抢救;卓雅在跋涉的途中,还曾遇到过地震,汽车的轮胎被悬到了空中;还曾在一个帐篷之中,被不明来历的人包围,枪声大作;还曾从一座山爬到另一座山,然后迷路,然后看见了“腐尸、臭肉、兽骨、蚂蚁大得惊人”,“地上尽是尺多长的腹蛇,一小块的地方,就有十多条。”然后就想到要写遗书,然后又想到了妈妈……
无尽的苦旅与永远的跋涉。为什么就不能适可而止呢?卓雅说:“只要星光仍在远天里闪烁,这寂然之美,使我心绽满难言的欢乐,有如山野间注释季节的百合。”是一种美,在召唤着;是一种欢乐,在鼓舞着。因此,卓雅在跋涉的途中,心里是愉快的,苦旅自然也就不成其为苦旅了。就这样,卓雅用她的镜头,“掬起时间之水,挽起满天流霞,而且把自己的影子投影其上。”“世界与人生,无言之言”,便是卓雅心爱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