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时尚

二、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大上海，场面人的穿着已是十分摩登了。即便是舞文弄墨的文化人。比如大名鼎鼎的四条汉子——周扬、夏衍、林默涵、阳翰笙，用鲁迅的话说，他们“一律西服，器宇轩昂”，何等英气勃勃，真有领军潮流的气概。但也有例外的，像鲁迅，也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却永远是蓄着短须，着一袭长袍，穿一双圆口布鞋。那时吃西餐、饮咖啡是时尚，但鲁迅却依然喜欢坐在藤椅上静静地喝绿茶。也没有听说鲁迅光顾西餐店套白餐巾，摆弄刀叉切布丁、切牛排。鲁迅是文化名人，现在听起来他好象有一些逆时尚潮流而动的倾向。

其实不然。

时尚可以是潮流，也可以是逆潮流。但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使人眼睛一亮。觉得舒服。大多数人的穿着、打扮，追求、喜好，固然是时尚，但依照本来面目生活、穿戴，也未尝不是时尚。鲁迅的形象，在当时不也有一种卓然不群的味道吗？

千万不要把时尚看得太窄。时尚应该是一种理念，是一种趋势。是行云流水，是水到渠成。是柳暗花明，是峰回路转。应该自如、自然。但不是作秀，装样子。即使是跟风，也应该和自己的兴趣、爱好，和自己的职业、身份吻合。否则，也要出洋相。有一个某报社的男士，喜欢跳舞。虽然50多了，但在舞场上英姿不减，很受中年女士青睐。按说这也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候方式嘛。但此人偏偏异想天开，竟动起来纹眉、割双眼皮的念头。纹眉、割眼皮，无疑是一些年轻女性的喜好。（当然，也要根据自己的条件，并不是所有单眼皮的女士都适合做的）。我不是说男士绝对不可以做。但为了吸引更多的舞场上的女士，此人毅然做了纹眉和割眼皮手术，结果和他的希望大相径庭。手术完了，模样惨不忍赌，怪物一般。舞场上彩灯一照，别说吸引舞伴，不把人吓晕就不错了。

这当然是个例。但在现实生活里，不顾自身条件一味追求时尚，也容易现出尴尬或惹上笑话。比如，一位在农村长大的女大学生，毕业后进了文化单位。她虽然肤色黑，但她质朴而又带一点野性的装扮本来让人看了很慰贴。后来看了一部外国电影，她特别喜欢里面深居简出的贵族小姐披一件纱巾或网眼衫在草地上溜达，觉得时髦。于是，特意挑选了一件硕大的黑色网眼衫，里面是白色绣花衬衫。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心里喜滋滋的。却不料，别人怎么看也不顺眼。每个人的气质不一样，穿戴上也免不了模仿，但她没有想到，原先想突出的高贵感觉，非但没有出来，反而显得土气，不伦不类。

追求时尚，是人的天性，无论男女老少或多或少都有向往时尚的意识。但是，分寸感很重要。一个人头发该染什么颜色，深浅如何；腰身是否适合露脐，露多少；戴什么饰物；抹什么品质的化妆品……还有一个人的谈吐举止，行为习惯，和时尚联系起来固然好，但不要画蛇添足，节外生枝。宏观上从提高修养着眼，微观上从注意细节入手。这也许是走在时尚路上形形色色的世人不应该忽视的。

（张庆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