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新年

[江苏]胥加山

每当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我总爱选择一个宁静的夜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开台灯，点燃两三支红烛，让心情伴随摇曳的烛光变得异常温馨起来。因为此刻我要盘点新年。

盘点新年，最早还是学生时代。那一年的新年到来之际，父亲见我烦躁不安面对即将到来的新年，他呵呵笑劝我，拿出笔和纸，记下过去一年的得与失、美好与失落，作一比较，就能从容迎接新年了。我按父亲的方法去做，果然一页纸写下来，我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从那后，这种以盘点心灵的方式迎接新年，一直延续到现在。

默默地，我在烛光映照下的白纸上开始盘点2004年的亲情。2004年的一个春花烂漫的早晨，我未跟父母预约电话，就一人悄悄地带上刚买来的“白蛋白”，准备回家给父亲这个肝病患者补充“营养”。一到家，惊得母亲瞪大了眼。等父亲回过神来，被我请来的赤脚医生已给他吊滴起“白蛋白”液，父亲的眼泪如吊滴液一滴一滴溢出他的眼窝。看着父亲的泪滴，我才真正理解“孝顺不能拖”的真正内涵……

倘徉在盘点亲情的温情细节中，我止不住摸了一把脸，竟有泪水滑落，那是何等的幸福啊！梳理了一下情绪，又在另一张纸上盘点起2004年的友情。

2004年炎夏的一个傍晚，我偶然看到一篇已故文友的旧作，看文如见人，止不住内心的波澜，不自觉地带着这篇被转摘的文章，来到文友的坟前。除去坟头上的杂草，为文友点燃一支烟，点火祭上他的那篇文章。看着纷飞的纸灰，思念的泪水爬满了脸颊，阴阳相隔，心灵相通，亲爱的朋友，你在天堂还好吗？

盘点2004年关于爱、真、善、美的细节，我浑然不知写了几页——情人节那天晚上，亲自蹲下身为上三班倒的妻洗了一次脚，竟感动得她脚也未擦拥入我的怀中，喃喃自语——这比玫瑰还浪漫。4周岁的儿子上幼儿园的那天早晨，他一路上不要抱，像个小大人，忽一声：“爸爸，，我会把幼儿园小朋友的故事记下来，让你写出更多小朋友的文章！”那一刻，我觉得儿子是个了不起的“小作家！”一次去超市，儿子一下车，看见一个妇女推车不小心把别的车撞倒，儿子一路小跑，还未等那妇女停车，他已帮忙着去扶车，那一瞬间，温馨的感动盈满我心。每次出超市，儿子总把一枚握得带有温度的硬币，投向瘫坐在地上行乞老人的瓷钵中，那“丁当”一声，响彻着“人之初，性本善”的旋律……

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新年钟声，烛光舞曳着要到尽头。

此时，猛然间觉得现实的功利、金钱、权益的争夺是那样的缈缥、虚伪，怀中的那一沓心灵沉淀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收获。

盘点新年，实则是盘点心灵。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盘点新年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