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合阳〕 张亚凌
在母亲身上,我明白了“文化多少不等于素质高低”这个理儿。
就在前天,我和60多岁的母亲搭车回乡下。
上车时,已经没有空座位了。我无奈地笑了:雷锋,一个人势单力薄又经常得不到认可,也许早就“冬眠”了。我也从来不抱这种非份之想——受人礼让,尽管也常常为了自己心里舒坦而学习他。
“姨,坐这儿。”一个看样子不到20岁的姑娘拉了一下母亲的衣襟站了起来。
我连说“谢谢”后母亲方才坐下。她和那姑娘攀谈起来,知道了她在县城帮人卖货,现在回坊镇,——我也是送母亲回坊镇老家。
“三张坊镇的票。”售票员刚走过来,母亲就递过去一张20块钱。和我们已经成家立业的子女辈出门,母亲根本没必要掏钱买车票,也从来没有过。还买了三张?我心里正嘀咕着,母亲又说话了,“我俩,还有那个女娃子。”她指了一下站在过道上的那个女孩,——站的人太多了,她已被挤到了后面。
过后,我和母亲谈及此事,她说,那女娃还年轻,要让她继续做好事。
没文化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令我心头一震:爱,真的需要张扬!而母亲,其实就是爱的张扬者!
记忆中我们老家那条小巷子一到下雨,就象沼泽地,深一脚浅一脚,有时半天从淤泥中连脚也拔不出来。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用簸箕将灶火里的煤渣端到小巷尽头垫在路上,天天如此。
“你没事干了?远远端到巷头干啥?”父亲经常没好气地数落母亲,——又不只是我们一家人走?
“咱也要走,方便自家方便人家,做人不能太准成了!”一向对父亲百依百顺总让我们感到缺乏个性的母亲,在这种事上,态度明确立场坚如磐石!
五、六年了,母亲在哥城里的单元只呆过一次,仅仅两天就回来了。
母亲刚到那天,看见哥住的那幢楼下不知被哪个醉汉将酒瓶子砸了一地,她取了扫帚、簸箕就清扫起来。“没事干就叫咱妈歇着。”嫂子说。哥的话就让母亲气愤了:“咱又没小娃,怕啥?把家里扫帚拿到楼下也不卫生!”
闲不住的母亲,帮这家照看一下孩子,替那家捎把菜,饭是她提前做好的,可吃饭时还得四处找她。哥嫂觉得,母亲是越帮越忙了。
母亲说,城里不好,你哥在城里都呆得没人情味儿了。
母亲说,亏把人吃不死,别人想治你就证明你比别人过得好。她“借人一升还人一斗”,久而久之,和她打交道的人便也象她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