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

□文/王君

我在河边看见一只受伤的灰雁，就把它抱回家，给它疗伤，天天用鱼虾喂它。开始，灰雁还很怕人，可不久就跟我亲密无间了。伤好后，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无论我带它去散步，还是带它去买东西。有一天，我还带它去学校上班，老师和学生们纷纷来抚摸灰雁。灰雁早已不怕生人了，——跟他们亲热。

大家啧啧称奇，有个教生物的老师却对我说：“其实你是害了这只大雁。大雁的家在野外，它应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你却把它养成了一只跟屁虫。”我觉得生物老师说得对，就说：“明天我就把它放回野外去。”生物老师说：“你这样放它，那还不如杀了它。这只大雁已经被你养得一点不怕人了，到了野外，它也这样不怕人，那它还有命吗？”

我左右为难，就问生物老师该怎么办。生物老师说：“你应该打它，打到它和原来一样怕人后，才把它放回到野外去。”

我决定还灰雁以自由，回家后就开始打它。可是，灰雁根本不理我高高举起的鞭子，它一个劲地在我的腿上磨蹭。我哪里下得了手？结果，鞭子变成了小鱼。最后，我把灰雁送到生物老师的家里，让他进行野化训练。

生物老师拿来一根长绳，一头系在灰雁的腿上，另一头绑在树根上，然后用细细的鞭子使劲抽打。灰雁挨了几鞭后，才懂得躲闪。它越躲，生物老师就越打。灰雁被打得“呱呱”惨叫，绕着树飞来扑去，又向我飞来了，一个劲往我怀里钻。生物老师扬着鞭子，叫我快把灰雁放下。我说：“太残忍了，还是让我抱回去吧。”生物老师说：“残忍？我是为它好。”

我知道生物老师是为灰雁好，可我还是把它抱走了。生物老师说：“你已经害了它这么久，不要再害它了。”

是的，我不能再剥夺灰雁的自由了。我把它抱到河边，放在青青的水草间。我守在岸上，一看见有人来，就告诉他们，这只大雁是我放生的，请他们不要伤害它。

灰雁特别高兴，在水草间觅食、戏耍，偶尔还飞上天空。当它再次飞上天空时，我听到“呼”一声枪响，灰雁应声掉到水里。我心里咯噔一下，连鞋袜都来不及脱，就扑到水里把灰雁捞起来。灰雁的胸膛已经被子弹洞穿了，鲜血流到我的手掌上，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