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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7年07月11日

陕西工人报百味 那块菜地 “挖坑”(外一篇) 母亲的擀面 难了的心愿 看一朵花开放 带着作业上路 劳动者的本色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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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
04

母亲的擀面

[宝鸡] 刘新

我们关中北塬上不产米,多以面食为主,吃面要吃擀面,擀的面又薄又光,吃起来筋道耐嚼口感好。舀上一升雪花面,一把两把採上案,擀成一张纸,切成万条线,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是牡丹。这就是我们那里的擀面。

在村上母亲擀的面最好吃,花样也最多。宽的窄的薄的细的,想吃啥就能擀出个啥。一块面团,三揉两捣腾,只听擀面杖哐哩哐当响几下,案板上立马会铺开一张硕大的面蒲团来,再三叠两叠,用刀子轻轻一划,要宽的,宽的像皮带;要细的,细的像头发。锅儿一开,面儿一下,想吃干的直接往碗里捞,想吃汤的直接在锅里调。油辣子一放辣呼呼,醋水一倒酸溜溜,吃上一碗,额头冒汗,想多舒坦有多舒坦。

小时候,家里兄弟弟姐妹多,负担重,是队上多年的老欠账户,七、八口人的吃穿,全靠母亲一人操劳。母亲手巧勤快,在我们上学时,既要天天上工,还要按时做好一家人的饭,抽空磨面,排队碾包谷,常常纺线、织布、纳鞋底到半夜。每年过年,家里大人小孩子从头到脚都要换上一身新。那时家里最难的还是吃饭问题,主要是粮食不够,且多是粗粮。在此情况下,母亲做饭有两招,一是粗细搭配,粗粮细作。但母亲擀出的面看不出是参合的,与白面没有两样,吃起来一样的筋都都。二是同样的面,别人做一家人一顿不够吃,母亲做时却全家人人能吃饱。后来我才发现,秘密在于面下锅做熟后,母亲往往不急着出舀,过上一会儿才舀饭,这时面在锅里已经一碗酥成两碗,自然够吃。

母亲做面好不全在擀面上,还在调饭上,调和都一般,关键在醋好。母亲说:“揉好的面,捂到的醋。”母亲把醋神称醋家婆,在做醋上是行家,每次做醋总要把门关紧,不让人看见,说是醋家婆怕撞见生人进来。做醋过程中母亲总要唱道:“醋家婆,你坐下,咱俩商量做醋呀。气要圆,被子我给你盖严。我烧米汤你尝味,我敬黄裱你当钱,做醋不要来犯难。”这样每次做出的醋油黑黄亮,像酱油一样,酸酸的,香香的,送给街前街后的乡亲品尝,没有不说好的。有些家待客,总要来讨一碗母亲做的醋。

后来我到外面参加工作,一晃好多年过去,很少回家。尽管生活发生了许多变化,但爱吃面的习惯却没有改变。一次母亲到我这里来,进门先从包里提出个塑料袋,说是从家里给我带来的擀面,说我这里案板小擀不成面。我说外面街口有面,带这干啥。母亲说没有自家擀的好吃。打开塑料袋一看,那面已变成一团,粘在一起。晚上下班回家,见母亲在厨房,那巴掌大点的案板上整整齐齐静躺着新擀的细细的面条。当母亲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时,不知怎么,我的心里不是滋味。想母亲为了这碗面,一路倒车颠簸,揉了又揉,擀了又擀,费尽了心思。在母亲催我趁热快吃时,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掉进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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