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工人报官方网站 | 陕工网首页 今天是
跟帖评论自律管理承诺书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陕工网(029-87339475)
出版日期:2008年01月09日
百味·国际
04

母亲

[咸阳]袁继光

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我外婆就因病撒手人寰。没有了外婆,母亲童年是在凄凉和孤独中度过的。

我爷爷是个做生意的人,挣了一点钱,却也英年早逝,就留下我婆和他们的三个儿子,我婆用爷爷做生意挣的钱置了三十多亩地,我大伯二伯在家种地,我父亲在外地教书,家里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后来二伯到红区当兵去了,再没有音信,家景也开始衰落。在我父母结婚时,家里一孔窑洞已破烂不堪,结婚的第二天,把借人家的东西还了,炕上就空落落的,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家里再困难她都忍受了。结婚没多久,大伯就分家了,母亲从此挑起了赡养我婆和操持家务的重担。我们兄弟们的相继出生,使家庭负担越来越重,为养家糊口,父亲不得已放弃了教书的工作回家种田。为了这个家,母亲则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母亲对我婆很孝顺,邻家人说母亲自进了我家门,就没和我婆顶过一次嘴,总是百依百顺,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我外爷家境好,就隔三差五叫我舅舅送锅盔馍,母亲舍不得吃,给我婆和我父亲吃。在我3岁的那段时间里,为吃东西我经常哭鼻子。那时,我们只要吃面条,母亲总是先给我婆和父亲每人捞一碗干面,之后就把事先烩好的南瓜红白萝卜菜倒在面锅里,每次我都边吃边哭,母亲这时总是从她那满是菜的碗里,挑出一两条面给我。每次蒸馍,母亲都要给我婆和父亲用麦面蒸点白馍,给她和我们蒸的是黑面搅着玉米面的馍,我那时年龄很小,看着那白馍就眼馋,闹着要吃,母亲悄悄告诉我说婆年龄大了,父亲要干活,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好吃的,其实我看到母亲眼里湿漉漉的,每逢这时,我总是吃着黑馍,流着眼泪点着头。

母亲很能吃苦,很会理家。在上世纪60年代初生活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我家几乎每年要缺一个多月吃的,除在亲戚那里借点外,母亲总是想法多弄点吃的,我家住在塬上,离家五里多的南塬下有块很大的不长庄稼的碱滩。那时的碱很紧缺,人们就到那里去扫碱,那碱只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才会有,是从地下潮上来的,扫碱的人每天半夜到那里,天亮以前就散了,因为天亮了气温回升,碱就没了。母亲就加入了这个扫碱队伍,每天半夜推着独轮车,带上麻袋,天不亮就推着一麻袋土碱回来了,人家去时都是两三个人,父亲给生产队喂牲口,我们兄弟们还要上学,母亲没有帮手,大冷的天,每次回来都汗流满面,吃点冷馍,又跟着上地挣工分去了。晚上下地回来,她要把当天扫的土碱放在锅里用水熬,使土碱的碱成分都融化在水里,然后沉淀,把碱水倒在碗里,等冷却了,就成了一个个晶莹透明的碱碗跎,再用这些在乡里去换玉米,每年冬天要换回二三百斤玉米,缓解了我家粮食不够吃的难题。

我婆是在85岁那年去世的,也算是我村上她那个时代活时间最长的老人,邻家都说,这是享我母亲的福。父亲也是下了一辈子苦的人,身体累垮了,六十多岁就坐上了轮椅,母亲总是很精心地照顾着,父亲患病坐上轮椅已经二十多年了,今年86岁了,看上去还很健康,父亲说多亏了母亲照管得好。

放大 缩小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