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情思

·小琳　炳玉·

记忆里最喜欢六月牧场剪羊毛的时候，那个时候机关里的所有人都要去剪毛棚工作，妈妈每年都要去，因为要给牧工发钱，那些年总是很盼望六月的到来。

学校暑假后，妈妈已经在剪毛棚工作了半个月了，于是每个中午都和邻居的女孩莹莹相约一起去剪毛棚，顺着公路两旁的林带走到剪毛棚，每次到了以后都是大家休息的时候，我和莹莹都依偎着妈妈看大人们打牌，没意思了就爬到高高的打包机上玩，穿过放羊毛的小门就到了剪羊毛的围栏前，看着大人们用电羊毛剪一下下的剪羊毛总是我和莹莹最专注的时候，羊儿们总以为要宰它了，叫的声嘶力竭，飞快的羊毛剪上下翻飞，一会会一群羊就剪完了，羊儿们被牧工赶着到另一个地方去洗澡了，以后知道给羊儿洗澡是为羊儿消毒防病的。

黄昏的时候，我们小孩总是看着那些哈萨克牧民宰羊，大约十只羊每天要成为工作一天职工的盘中餐，每次看到羊儿死之前无助的眼神就难受。下午饭时总被妈妈骂一顿因为不吃肉，为了不挨妈妈骂只喝汤决不吃肉，每次的坚持妈妈也没办法，我喜欢吃热乎乎的窝窝馕，金红色的表皮远远的就散发着香香的味道，快吃完饭时草原站的克和巴依就骑着马来了，这时他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我直担心他会从马背上掉下来，看到我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小英……那个英字拉的好长，如果不答应，他红红的脸庞就开始变色了，挥舞着马鞭不停地叫，我脆脆地答应了，他就会从衣袋里掏出几个奶疙瘩塞到我手里。奶疙瘩是我最喜欢吃的，也许因为吃习惯了，那时我都可以分辨出妈妈给我带回来的是不是他家的了，现在的奶疙瘩要不是甜丝丝的，要不是咸的发苦，再也没了当初的味道。然后他就下马倒地而睡，马儿也不走远就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吃草，我把奶疙瘩放到嘴里轻轻地用牙咬一小块慢慢地品味满口的奶香，看着他的马儿听话很是羡慕，有时会把他的马鞭从身下抽出来，这个时候他马上就醒了，我把马鞭放下跑的远远的看着他找自己的鞭子，找到后嘟囔几句就压到身下继续睡觉。

回家时总是我第一个骑到克和巴依大叔的马上，莹莹骑不上了就噘嘴，她妈妈总要找个牧民说好多话人家才答应送，这次回来妈妈告诉我克和巴依已经死了；听他终是死在了喝酒上，心里很是难过，想着他的好，想着儿时温馨的六月记忆。

牧区的生活是一首歌，如画的草原留下的是慢条斯理的点点滴滴，虽然早已离开了成长的牧场，却依然记得岁月里最纯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