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做丈夫的情人

［西安］　依然

老公要回山西老家，为他早逝的父母及本家亲戚移坟，因为政府要征收那片土地。

他已经有十五个年头没有回去了，突然要回老家，百感交集。昨晚，他辞退好几个筵席，回到家里与我共进晚餐。我喝红酒，他饮白酒，我们在看似轻松的谈话中，却不由自主地道出沉重的话题——生老病死。

老公因为考上大学，就少小离了家；又因为分在国防单位，公务繁忙，几十年间，父母双双过世，他一不能在家尽孝，二不能恩泽叔伯本家，平日里除了邮寄钱款表示慰藉外，没能赶在他们弥留之际，见上最后一面，更没能每年为他们的坟茔添上一坯黄土，在传统意义上讲，他就是一个不孝之人啊！常言道：忠孝不能两全，作为传统意义上的人，我们似乎更看重孝道，从骨子里我们瞧不起那些为了自己官位及升迁而忘却尽孝之人。但现实生活中，我们却不由自主地扮演着叫自己痛恨笑骂的尴尬角色。我有过类似的经历，也就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这一晚，我们谈了很多，也谈了我们日后的“圆寂”，话题好象又沉重起来。他说，按照家乡的习俗，这次可能还要为他和我建好墓穴，听来真有些恐怖，心里慌慌的乱。什么，要给我造坟墓？！显然，我有些气恼。他说，这没什么啊，他哥他姐的墓穴早些年前就建好了的，还说过去的皇上不也是如此嘛。他说他不想要，但乡下本家人坚持，唉，在外漂流几十年了，没能帮过家人什么，现在也只好顺从本家人的意愿了！他还幽默地说：“建就建罢，将来那可能就是一个千古之谜，盗墓者会问：墓穴里怎么没有人呢？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回去的，嘿嘿。你想啊，将来叫孩子送你回去？回去后还认识谁呀？她弄得了吗？不要给孩子添麻烦了，到时候，我连骨灰都不会要的。你呢？”

我的泪又流了下来，我说，反正我永远都缠着你。他笑了，刮了下我的鼻子说：“好吧，反正你在哪里都能找到我的。”这一刻我感觉好温暖啊，犹如受到父亲的呵护一般，想着我们忙忙碌碌分多聚少的生活，就突然拉住他的手，满是委曲地说：“下辈子我要做你的情人！”他愣了一下，突然嘿嘿笑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满嘴疯话，叫我怎么放心啊？不早了，睡吧。”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真爱幽灵说过的一句话来：“女人天生喜欢浪漫幻想：希望两个人与世隔绝，躺在一艘鲜花做成的大船上，四面是茫茫的大海，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甚至更有渴望九天飘落下一顶硕大的蓝帐篷，里边燃着红烛，堆满鲜花，嗅不到一丝人间烟火的喧嚣俗气……”这句话好象是专门为我而写的呢！只可惜啊，许多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责任重于泰山！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做了饭为他送行，但没有去机场，因为我知道他虽然是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但有时也很迷信的呢！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为他祝福，为我们的幸福生活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