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私房粽
积雪草
小时候,每到端午,必定会吃母亲亲手包的粽子。每年端午前后这几天,总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光,母亲必会早早准备好新鲜的苇叶,金灿灿的黄米,圆润的大红枣,像变戏法一样,裹出一只只穿了苇衣的粽子。
裹粽子有一套非常严格而复杂的程序,技术的好坏,全看成品后粽子是不是散掉了,有刚学会裹粽子的小媳妇,粽子出祸时,米散了一锅,粽叶漂在上面,那是最让人尴尬的时刻
裹粽子首先是选择上好的苇叶,把糯米洗干净,然后把芦苇叶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卷成一个筒状,把米放进去。
北方的粽子大多是素的,最多放一两颗红枣或几颗红豆花生之类,然后用马莲叶绑紧,以边和角不漏米为好。然后放到锅里,添上清水,以水没过粽子为佳,然后旺火煮上三四个小时。煮粽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出去玩,心里也不踏实,其间必会回来几次,问母亲粽子煮好了没有,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也吃不了粽子的,火候不到,粽子必是半生不熟夹生了。
粽子是一种美食,煮好以后取出趁热吃,打开一层层的苇叶,一股天然的清香扑鼻而来,经过若干工序的粽子像一个害羞的少女,千呼万唤始出来。母亲裹的粽子小巧美观,表面晶亮,泛着光泽,米香扑鼻,吃在嘴里糯而不粘,软而不烂,清淡可口,实在是美味。吃了一只又一只,母亲便喊,别吃了,快去喝一碗糖水。用糖水助消化,是母亲的老办法,不知道是不是有科学道理。在我看来,香粽和黎家的美味——竹筒饭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竹子的天然清香。
很多年过去了,母亲越来越老,身体也不好,不再裹粽子,想吃的时候,去街角新开的那家粽子店。最初吸引我的是因为小店的玻璃上写的几个字:水晶四角粽。兴冲冲地跑去,买了几只回家,一层一层地剥开粽叶,闻不到扑鼻的香味,吃了几口,才发现此粽非彼粽,这不是母亲裹的水晶四角粽,心下黯然。
岁月磨蚀掉很多东西,比如心情,比如母亲年轻的容颜。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舍弃,固执如我,依旧想念母亲裹的水晶粽。隔一段时间,还会再去那家小店,买几只粽子,对于粽子,我像中毒一样,挥不去的是童年时结下的粽子情结。
母亲的私房粽,我一生中永远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