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眼镜的老人

（江苏）史德强

每次经过集庆桥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天热时，他会解开上衣，露出干瘪的嶙峋胸膛。胡子似乎一年多没理了，或长或短地偎着下巴，我有心酸的感觉。

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摆着一个简易摊位，十几根劣质的皮带，几十只眼镜。

他背倚着桥栏上的一根柱子，眼巴巴地瞅着来往的行人。我知道，他很想匆匆行人能驻一下足，哪怕瞅瞅也好。

可是每个人都很忙，忙到用眼角的余光关注一下老人都没得时间。

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可惜，我并不需要这些。只能够停顿一下，真诚而又尊敬地与他对视。他每次都很友好地朝我笑了笑。我很惭愧。毕竟，我没有做什么。

前天大雨的时候，他竟然还在。蜷在一把灰色的雨伞里，瑟瑟地颤着。我每每看到如此的老人，心里都会沉甸甸的。不由停下了脚步，相对一笑后，我拿起了一只眼镜。相信活在好人边上的人，大抵内心都会生发出这一时的小善良，并且总克制不了这一种自我表现的冲动。其实，我对墨镜还是排斥的，一直觉得耍酷不是我的性格。

老人喏喏地跟我说，卖别人十二，你要拿，就十块钱好了。声音很沙哑。

想都没想，掏出了钱，第一次买了他的物品。

那一天我都很快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成就了我一天的好心情，真的很值。自我表现之后，相信自己仍立足在好人边上，便获得了一种自慰。

晚上，在网上认真地提议，如果网友有能力有时间有心情的时候，可以约在某天某时段，一个接一个地把老人的物品全部买下，我想老人也一定会开心一天的，甚至是好几天。

可惜，响应的人廖廖无几。或许，大家真的很忙了。

我真的希望在某一天，有成群结队的人去问候一声老人，并买下他的眼镜或皮带。

因为，用爱的眼镜武装起来的人看别人一定也会充满爱意，也是我最崇敬的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