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戒烟

□秦延安

连续不断的烟圈，如从车屁股喷出似的将父亲包围在一片烟雾中，而他仍一口接一口地狂吸着，似乎连烟蒂都要吞进肚子。浓烟不仅涌满了屋子，更是从门缝里挤向客厅，让正看电视的母亲禁不住咳嗽起来。她忍不住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迎面扑来的浓烟让她猝不及防。她一边捂住嘴猛烈地咳嗽，一边埋怨道，死老头子，你没看把屋子都抽成什么样了，还让人待不？看着母亲剧烈的咳嗽，沉浸在书稿中的父亲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将烟头掐灭，窗子打开。只见父亲的书桌上，烟灰缸已经爆满，不仅四周洒落不少烟灰，就连地上也是。母亲一边唠叨着，一边收拾卫生。

父亲的抽烟史已经有五十多年了，虽然曾经多次下决心想戒掉，但都半途而废。家人也曾想法帮助他，但都前功尽弃。最后，就干脆任由他吸，毕竟父亲已快七十岁了。而父亲的烟瘾也更大了，一天两包烟都挡不住。对于父亲的“恶习”，虽然母亲一忍再忍，但是由于长期吸烟，父亲的身体频频报警，特别是支气管炎，那一声接一声的不断咳嗽，折磨得他几乎彻夜难眠。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次回家看父母，母亲都要给我“告状”，说父亲因为抽烟，不是烧了床单，就是将衣服烫个洞，屋子里到处是烟灰，让人整天打扫卫生。而因为抽烟，父亲原本整洁的牙齿，也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对此，我只能劝父亲少抽一点，注意身体，但我知道，这些话对于父亲来说都是过耳风。

就在我们对父亲戒烟都不抱希望时，却听小妹说父亲下定决心要戒烟，我有些惊奇。原来，在前一阵体检时，母亲被查出严重的高血压，医生说，都是被烟熏的。虽然这诊断是母亲和医生串通的结果，但书呆子的父亲却信以为真，不仅主动要求戒烟，还接过了母亲做家务的重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曾经烟不离手的父亲，一闲下来就习惯性地去口袋摸烟拿打火机，但这些东西早都被收起来了。没有烟抽的父亲心神不定，像丢了魂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寝食难安。看着父亲难受的样子，我赶紧拿出早已备下的电子烟斗，让父亲抽两口，画饼充饥一下，但是父亲看了两眼一口拒绝了。小妹又拿出她专门买的糖果，让父亲吃，父亲也回绝了，他说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对于父亲的话我们并没有多在意，想着可能七八天后父亲就又重新拿起烟。当我从外地出差一个多月回来时，母亲喜悦地告诉我，父亲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抽烟了。为了戒掉烟，父亲学做家务买菜，将自己一天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原来不会做饭的父亲，现在不仅能做一手好菜，而且身体也比原来好多了。

那天去看父母，我问父亲，为什么这次戒烟这么成功。父亲羞涩得如孩子似说道，人不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亲人活着。为了母亲的健康和一家人的幸福，没有什么不能牺牲和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