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印象

□张鹰

记得孩提时代，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办年货、买新衣、祭灶神、做花馍、写春联、看社火……

办年货则是过年的热身。熙熙攘攘的农贸集市上，广播里吼着秦腔，瓜果蔬菜应有尽有。各式的年画、门神、农历书籍吸引着路人驻足观看，我缠着母亲非要自己喜爱的《哪吒闹海》。各式布料被店主从屋内搬到屋外，吸引着女人在这里扎堆挑选，有的女人迫不及待地搭在身上比划着，和同伴们议论着款式，憧憬着新衣穿在身上的样子。铁匠铺前，摆满了各式灶具。蜡烛和鞭炮摊前，是小朋友最爱光顾的地方。鞭炮、花炮、窜天猴，口袋里早已装满还不愿离开，个个脸上洋溢着童趣的天真。春联则是现写现卖，几个薄木片蘸上颜料，在画家的手里上下左右翻飞，不到片刻，便成了由花鸟鱼虫组成的象形文字对联，不等干透就被人买走。街头巷尾，熟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年货办的咋样了？”即使是在凭粮本买粮的年代，粮店里也提高了细粮的比例，增添了特粉、大米和小豆。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奶奶就将我叫醒：“快到门口放炮！”我麻利地穿上新衣，找一根棍子挑着鞭炮用蜡烛点燃，爆竹在空中蹦着，地面上瞬间洒满了点点红雨，硝烟里，小伙伴们抢着捡拾没有响的纸炮，那忘情的愉悦，至今仍记忆犹新。屋内，全家人围坐在热炕上包饺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经济上再拮据的人家，过年也要设法吃顿饺子，寓意着新的一年团圆美满。

早饭后，人们便三五成群地出门拜年。在乡村，自然是小辈到长辈家里，叫声尊称，磕个头，便可得到数字可观的压岁钱。在都市则是邻里之间，亲友之间，相互串门拜个年。接下来，便是兄弟姐妹，或亲朋好友，相邀举杯把盏，畅怀痛饮。此刻，一年之中的悲伤被温馨的氛围冲散，一年的劳累得到了放松和慰籍。

正月十五闹元宵、看社火，是过年的“压轴戏”。十里八乡的村民扶老携幼，竞相观看。锣鼓声中，踩高跷的，跑旱船的，秧歌队伍里，大头娃娃表演着逗人姿态。更有那独具关中特色的“芯子”，只见穿着戏装的儿童，被大人用竿子固定在空中，其身后的末梢上再绑着另一个儿童，足有二、三层楼房那么高，真令人叫绝！现场的观众摩肩接踵。还有那卖冰糖葫芦的、捏面人的、爆玉米花的、卖芝麻糖的，更是给春节的热闹氛围锦上添花。

改革开放以来，赋予了春节新的内涵。年夜饭，央视“春晚”，手机微信拜年，自驾车出游，城墙灯会等等，尽管形式不断翻新，但春节仍是一个不老的话题。我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温馨故事，发生在过年这个时候。即使我们有一天老了，但“年”在我们记忆的胶片里，仍有她靓丽的身影。因为“过年”这个词，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成为华夏儿女难以割舍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