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科长

王乃祥

科长姓鞠，可大家都称他“惧”科长。小孟说：“惧，就是惧内，的惧，懂了吧！”我不信。看他五大五粗（包括喘气粗、说话声粗）的，哪像个怕婆姨的？“不信？”小孟狡黠地一笑，“那咱们……”嘿，真有他的！

晚上，我们把科长拉到宿舍，非要他“与民同片”。他和我们说说笑笑的，一点架子也没有。突然他看了看手表，面有难色，“哟，九点多了！”就像接到了命令，我们几个一起亮出了各自的手表。小孟笑着说：“科长大人，您那块表大概又上火了吧！”科长使劲摇摇手腕，又听了听，脸红了。他哪里知道，我们的表早就都偷偷地拨慢了一个小时。后来，科长走后不多时又折回来了——婆姨把门锁了。“来吧，科长，您‘与民同睡’吧！”一阵哄笑过后，我担心，这玩笑是不是太过火了？

第二天，我这个新上任的检验员一大早就来到岗位上。开始，一切都还顺利。没想到，最后验一位女工的几个外修活时，发现她把扣挑反了。

“嗳，新来的，给点儿面子！下午我找点料，重车！”她说。我犹豫着。恰逢鞠科长过来了，他拿起一个零件，看看图纸，就瞪开眼了：“你是咋干的？为啥不看图纸？”女工低下了头，不知在嘟囔什么。科长更火了，“小王，记上废品七个！材料……工时……”小孟扯了扯我的衣襟，压低了声音耳语：“别记，千万别记……”我不知怎么回事。“哇”地一声女工哭了，“好哇你，你——我告诉妈去！”

呀，原来是科长的女子！我劝着说，再重车几个算了，下不为例。科长瞪了我一眼，“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众目睽睽，他夺过我的原始记录，认真地签上了他的名。

晚上，科长找到我，说他白天不该犯态度，然后痛心地说：“你们呀，小小年纪就学得那么油滑世故……”小孟嘿嘿一笑，“今晚上您保险又不得安生了。”“你知道什么？”科长白了他一眼，“家里事可由着她的性，这生产上的事呀，哼！就是厂长说也不行，我是质检科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