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与主父偃

井谷射

有一趟，一阵风，把一粒灰沙吹进了我的眼睛。

俗话说：“光棍眼睛里不揉沙子。”我到现在也不全懂这句话的意思，那时更不懂，所以也没有照着做，便用手揉了一下。这一揉，糟了，据说是灰沙嵌进眼乌珠了，到医疗室折腾了个把钟头，也没有取得出来，只得去医院眼科挂号。医院的眼科，要多忙有多忙，已经挂到一百六十多号，还要等头两个钟头。没有办法，去理发窒理个发消闲。咦，谁知道！那理发室的理发师傅，却自幼得到高明传授，一听我眼睛不好受，便在头上拔根头发，做成一个弯子。翻开我的眼皮，用那根头发弯子一拔拉，手到病除，灰沙应手而去。

当时我真想写篇文章。主张成立一个民间医疗方法研究所，不过，事过境迁，眼晴好了，也就逐渐忘怀了。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能手到病除，就看你得法不得法？

以小喻大，我突然想到汉代的一件事。汉高祖的后代皇帝们，有一个大苦恼，就是汉高祖刘邦得天下后，封了若干刘姓子弟为王，这些分封出的独立王国里，有自已的臣子、军队、动不动就要向中央王朝闹独立性，起兵造反。汉景帝时，有名的吴楚七国造反，遇得汉景帝杀了大臣黾错，就是因为黾错给汉景帝出主意，要削减这些独立王国的封地，惹火了。他们之故。反正从汉高祖的儿子汉惠帝起经历了好几个朝代每一代皇帝都拿这些独立王国没有办法，简直成了汉代中央王朝的心腹之患。不过这个问题竞也说解决就解决，到了汉武帝的时侯，有个大臣叫主父僵出了个“推恩”的主意，一下子就解决了。什么叫“推恩”呢？原来各分封出来的独立王国，过去部是嫡长子继承制，其余诸子没有封地；所谓“推恩”，就是让这些王国诸侯的所有子弟们，都可以取得封地，这一来，大的独立王国就越分越小，分成许多小王国，再也没有实力同中央王国较量抗衡了。

像我的眼里的灰沙一样，这样一个大难题，找到方法，竟也如此好解决。

不过，方法也要知识。理发师的拔灰沙法，是祖传的，也就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史记》里说主父偃“学长短纵横之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言，书是读得不少的。守株待兔，等好方法从天上掉下来，那是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