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
·散文·李宏志
八月走子午镇,入子午峪,见荒荒野野的一道山谷。有石坝栏在谷口,却不见汪汪绿水:坝里爬满了荒草,一弯细细山溪无声地在流,时有秋虫在那里鸣叫。
一条山路,缓缓地爬到谷中;路旁草多而少树,只是一边的山峰上且出奇的秀,苍莽莽挤满了翠柏,而另一边竟无了树木,全然一个荒秃的山顶。
有一古柏孤零零地长在谷口里,千余年了,其身黑绉绉的,纹路如绳索在缠绕,高高的树冠竟似展翅欲飞的苍鹰。山风吹来,柏顶呼呼声响,疑心那鹰是飞去了,转身瞧时,它却成了卧势,这便让人不可思义了呢。
往里去,树就多,路且极难走。满地浮着碎石,脚踏去,便沙沙地滑动,似稳又不稳了。绕一道急弯,山势突的就变,少了树,无了草,有褐色的巨石在那里裸露,一种苍古而凝重的感觉。那石大者如屋,小的似斗,立立卧卧,横横耸耸,终是不规不则。奇怪的是这里的溪水竟比谷口的大,全在石缝里扯着细细的线儿,清喧喧地响。那该是水击石鸣,成一种叮咚咚,轰通通的山水之音韵了。
正俯身喝那清亮的山泉水,忽听得身后有了脚步声,一位老者缓缓前来。于是便问:“子午古道在何处?”
“脚下便是。”老者道。“就是这条小道!”
老者笑了,说:“它北走长安,南往洋县,长六百多里呢。自古来,此道曾马萧萧,旗猎猎,不知度过多少大军,大有扭转乾坤之绩,不可低估了它。”
“那今人为何取道沣峪呢?”
“大半此处的山水势态过于保守了吧。”老者说罢,便缓缓而去。
天色向晚,折原路而回。暮色里,见一石峰高高耸立,其形如一位沉思的老翁,满是石纹的深皱里,想必是隐着万千年的历史呢。大大半它是最知古道,也清楚现代的入了;对于茫然觅古者,它会嗤嗤默笑;而对审视和分析古道的,它却默然敬仰。只是它不会言语,便使多少踏古道者只沉于古道的景色,而见不到美中之丑陋,失了今人的眼光了。
其实,敏锐者皆可看到,那沉思的老者,不仅有所思,还更有想往呢,眺望十里之外的沣峪道,因为那里才流动着现代山水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