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馄饨的老头　（散文）

张忠良

卖馄饨的老头，透了顶，白了须。老是呆在那儿，老是那几件家具，老是那几种调料，老是那个价，老是那副表情。

“要两碗”。

“你坐那儿等着，”

你陪着笑，他可睬也不睬，捅他的炉子，添他的水。

“您这儿地方好，又干净，人喜欢来。”你在讨好，他却无动于衷。你担心他会给你这陌生人舀少了，结果发现你碗里和别人碗里一样多。你以为你经常吃他的馄饨，是老熟人了，会多得到点儿馅儿，结果看到自己碗里多出的一点儿又被他舀进了另一个碗里，于是心里后悔，不该把一根过滤嘴红延安架在他耳梁上。你在别人滋滋的吮吸声中咽着涎水，用十分快活的眼神瞅瞅那些排长队急切等待的人们，又瞅瞅那鼻尖上悬着汗珠儿，手背上青筋老高动作却十分熟练的老头，得意地笑笑，然后贫要而又吝惜地喝着自己的馄饨汤。你想向大家宣扬一番作个活广告，在老头跟前落个好，便双意高声叫道：

“老师傅这手艺高极了”!

你以为他会报你一笑，谁知他冷冷地撂过术一句：“吹那牛干啥？”排队的人们哈哈笑了。你脸烧烧的，红红的，心里好不懊恼：这老冢伙，不识好歹！

有的笫一次来吃，觉得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么好的味道，也从没见过这么便宜的吃食，心里热灾烫的，临走时说一句感谢的话：“您学确买是真心为大家的，我下次米，还吃！”

“欢迎冉米。不过别把找说您好吧。大家吃我的馄饨，我挣大家的钱，互便互利，少给一分我不依，多给一角我不要！”他这一本正经的话弄得人家很尴尬。虽然尴尬，肚里毕竟装上了上好的馄饨。

多少年多少月。街貌改了多少次，地摊换了多少个，老头的馄饨摊儿还在那儿，还是那样几仵家具，还是那几样调料，还是那个价儿，还是那个表情，吃馄饨的人还是那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