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五台之石（散文）

许遐志

由南五台山口顺着清清的溪水向上攀，一块巨石便挡住了你的去路。这块巨石高宽皆不足两丈，形状颇象一只馒头。巨石后面有台阶，用石条砌成，顺阶而上，可蹬石顶。石顶比较平坦，长着黄的绿的草，还有一棵松树，矮矮的，身杆扭曲作挣扎状。我站在巨石上，觉得是站在一座山的顶峰。不是吗？回首俯视走过的路，它们都匍匐在脚下。我也成了一个让它们仰望的顶峰！看来，当顶峰并不很难，只要把牙茬骨咬住，把平日十分珍惜的面孔深深埋下。再把不大美观的屁股高高崛起，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就是了！

我躺在松树下的软草上、朝南望去，忽然发现那未攀登上去的五个山顶，是那么的雄伟、神奇，直顶苍天，而自己如躺在身下的这块巨石，简直象城墙下的一块土疙瘩。我有点黯然了，郁郁的自卑感将骄胜之心一扫而光。我下了巨石，谁知刚才的沮丧之情又忽地飘散殆尽，一颗心既不卑亦不亢，又是坦坦然然的了！我不由地暗暗吃惊，不敢漠眼看它了。环顾四周，只见山谷荡荡，草木荫荫，再无一块似它大的石头。它是从何而来的呢？

一位从山顶下来的长者说，它是从山峰上滚下来的，日晒风化雨打，消蚀了它的根基，在一次地震中被颠下山峰，顺沟滚落到这里。你看，它身上的这些坑坑凹凹，不是被碰磕出来的吗？

一个背着背枷上山的老农闻言有点儿不以为然了，他把背枷靠在石壁上，说道，它是从山底下上来的。你看，它的色气和这满谷的石头一点也不一样。只有山下的河石才是这样。你再看这儿，这一道一道的不是水纹嘛？这些水纹是被河水千年百年冲成的啊！

面对两位前辈的话，我无言了。也许它曾经屹立在山头，但大山不容它；也许它曾经浸泡在河中，但自己却不愿永远沉沦。于是便历尽起伏。落草在这半山之间。从此.下山的人可以靠着它喘喘气，仰望刚下来的山峰，回味登上极顶时的无限风韵，上山的人可以躺在它身上歇歇腿。俯瞰刚刚爬过的小路，以增添攀登之勇气。象我这类书呆子若能游到这儿，至少还能从它身上得到一些不可多得的启示，不致于呆得迷失在大山里。它，这块容貌憨笨的石头，竟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找到了这块地方，可见它不是一块凡石呐！

老者与农人听完我的话，皆不作答，微微一笑，上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