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老板娘
陈建录
入冬,树木脱去了温柔,漫山价一幅失落相。太阳是苍白的,炉火是热情的,交相辉映着老板娘那红润的脸,流溢出无尽的欣喜。这是矿区工人由食堂大量外流的季节,也是乡里人做生意的大好季节。
热腾腾的面条,香喷喷的水饺,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弄只耳朵,一碟酸泡菜,喝两口,一品有滋有味的生活。她的小铺里永远是火爆温暖的。
这个时节,也是老板娘最忙的时节。
“老板娘,几天不来还怪想的,也想我了吧!”一阵粗犷的笑,手中的碗在晃。
“想呀,怎不想呢?儿是娘身上的肉嘛!”火苗儿很旺,舒坦得直发颤。
“来了您,里边坐。饺子吧,今儿有鲜韭菜。”
“好嘞”。支好自行车,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黑黝黝的脸膛上绽出一朵花。
她娴熟地挥舞着双手,热情地运动着两片嘴唇,把那些骂老子娘的喧泄,心满意足的欢娱,加上油盐酱醋五味汁,用熊熊的炉火煎烹出一盘盘香飘四溢的生活。
“老板娘,这套家什存你屋里,明个拿。”
“你不拿我当破烂还可换两包味精呢。”
“随你。”
补鞋机,小板凳,大提包,架子车,一个角没了。老板娘喜欢。
老板娘是大家的。传闻,她跟矿上的一个科长有了一手,科长是什么东西?不就是脸子白点儿,会谄几句新名词儿么,工人们都不忿。连日来进饭馆的人急骤减少,来吃的人不是嫌炒肉片过了火候,就是说臊子面里放了太多的醋,总之,老板娘的饭跑了味儿。吃的人大多黑着脸,闷着头往嘴里划拉,再无了往日的嬉笑打闹与亲热,彼此都陌生了一般。唯一带笑脸的便是科长了,看那架式,进了门就象上了自家的炕,大衣随便一丢,用色咪咪的母狗眼巡视一下周围,眼光最后落在老板娘身上,而后故意尖着嗓儿喊:“来盘拌耳朵,多搁酸辣!”语调中满是得意,“二两秦川大曲,半斤水饺。快些哩,科里有几桩子事等着我去处理,没时间等……”老板娘笑着,应着,端着酒菜扭着身子过来了。大伙都看得出,她的一门心思在科长身
上。
“骚情!”有人小声地骂。明显地的是碍着科长的面子。
有人摔了筷子闷闷地出去了。
后来,老板娘怀着寻找一个归宿的心,等呀等,一等两年,却终于发现科长并没有因所谓的感情不合而去与老婆离婚时,便飞起一脚踹了去,踹得科长半天爬不起来。老板娘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门的顾客格外多,都找老板娘搭话,都大把地掏钱,都不提科长那档子事。小饭铺的生意反倒比前十二分的红火起来。
日轮复返,光阴如梭。老板娘依然当她的老板娘,依然满面春风,依然没有儿子,依然有很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