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王

傅大为

三十而立，我却不立。

茶余饭后，人家常常聚在一起下棋闲侃，我却偏爱往孩子堆里钴。夏日下河捕鱼捞虾，粘知了；冬天堆雪人，打雪仗，样样都干。硬胳膊硬腿的，竟然连踢毯子都学会了。久而久之，左邻右舍便送我个“孩子王”的桂冠。

这要追溯到几年前当“司令”那阵子。年轻人耐不得寂寞，书本啃久了，头昏脑胀了，就到校外找伴玩。大人们都忙忙的，而且又都正儿八经的，弄不好，人家会说咱犯神经，所以只好找那些天真的孩子玩了。外面玩腻了，就把他们招进宿舍来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还真有不少乐趣。

孩子们很讲“哥们”义气，有好东西总忘不了上贡我这个“王”，他们会把酸涩的青杏硬塞进我嘴里；偷来的鲜核桃弄得床单上乌七八糟，有时，我也慷慨解囊，破费几个小钱，买上些许糖果，做为回敬；或者，借花献佛，将友人赠的画册贡献出来……久了，大人寻孩子，都要先来敲我的门。

成家后，有了女儿点点。一个星期天下午，妻前脚刚走，点点便“造起反”来，哄也不是，训也不是，这可怎好？还有一叠作业待我去“耕耘”。对，“调兵遣将”。我冲出房门，一声唿哨，嘿，来了一大群，高矮参差不齐。孩子们接受了“命令”，簇拥在点点的小床四周，你拉拉手，他摸摸脸，也许是新奇，或者出于热闹，点点竟不哭了，咿咿呀呀地和孩子们“会起话来”。

有时，妻也骂我没出息，只配与孩子交友，我则面露憨态，嗫嚅强辩；与孩子们在一起，凡尘间忧怨琐事，俱如烟消雾散。每每至此，妻也就无言以对，嗔怪而去。

世间诸事，喜忧相伴，同孩子交往，有时也要“背黑锅”。比如哪个不小心，胳膊腿蹭破一点，恰遇其母不晓事理，便遭白眼一通。这时，我总要发誓不再做他们的“王”了。然而，怎好冷落那颗颗童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