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曲明

该不是巧合吧，二十年后，我又在这里等车。

依然是桔黄色的灯，依然是浙淅沥沥的雨。站牌下立着一位姑娘，没有雨具，孤零零的，在秋雨中瑟瑟发抖。时间久了，我觉出些愧疚，壮了壮胆子，欣然邀请道：“来哟，到伞底下躲躲雨！”

她先是一愣，继而却变了脸色，“谢谢，我挺好。”

挺……好？我语塞了，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虽然有伞遮挡着风雨，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就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同样淅淅沥沥的雨夜

那一年我十四岁。

就在这块站牌下，我缩着肩，抵御着秋雨的侵袭。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弟弟，来吧，钻到我雨衣下来！”

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原来是位姑娘，穿着件草绿色的军雨衣，看年龄，最多也不过二十岁。

我迟疑着。毕竟，我是个乡下孩子，又是孤身一人。

见我不动，她咯咯笑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看不出，你还挺封建的。来吧，别冻感冒了。”说着，走过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撩起雨衣，裹住了我的身体。顿时，我被一种醉人的温馨包围了，身上也觉得暖和了许多。在这寒冷的雨夜里，她的雨衣庇护了我，她的体温溶解了我对外部世界的惧怕。我们静静地站着，一直等到末班车来…

这件事过去二十年了，想起来仍然还是那么清晰。现在当我“扮演”那位不知名的大姐姐时，其际遇又为何是那样的冷漠？我真不明白，然而最终还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