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夫号子
——作家董川夫琐记
黄卫平
对于一不小心能唱红的歌星来说,作家就没有那么多幸运,往往还面临一不小心就会遭扼窒的命运。本该成为诗人的董川夫就是这样。16年前著名诗人贺敬之读了川夫的抒情长诗《悲壮的岁月》手稿,又索取了川夫的小传和创作经历,方给川夫写了两千字的长信,充分肯定《悲壮的岁月》以1976年4.5天安门事件为背景,史诗般写出了那个难忘的岁月,全诗“感情真挚,有自己的思想,引起了读者的共鸣”.(贺语)。秦牧也曾就《悲壮的岁月》致川夫,谓“能达到如此水平的,很少很少。”就是这样一部诗稿,竟然默默地在出版社睡了一年多而未开拆,它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自然,比起在那个悲壮的岁月我们这被耽误的一代,一首长诗的耽误也许太微不足道,但这对董川夫来说确有点悲壮,这一万多行的长诗凝聚着他长达一年的心血和对自己诗歌创作的全部总结。他1963年入伍当兵开始学写诗,两年后便在《新疆文学》、《解放军文艺》发表作品,一直写了13年,《悲壮的岁月》不仅表达了他对那岁月冷姿的思考,也融进了他对诗歌创作创新的探索尝试。耽误的结果是川夫的诗歌创作从此画了个句号。他更多地思考生活,寻求自己艺术的根,这便有了他的小说创作。1982年8月,川夫的处女作《根》在《长安》月刊发表,12月即为《小说月报》转载。这篇小说使一直在彷徨的川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发现了新的自我——他写诗发表诗和《根》用的都是笔名董川风,而从此以后他发表作品都用其真名董川夫了。
川夫的小说一炮打响并非偶尔,他自小爱读文学名著,17岁走进军营,仍想尽一切办法找名著读。竟因偷读《上尉的女儿》等禁书被贬回农村种地。后来招工到蒲白矿务局,他更见名著就买就读,深厚的阅历,扎实的文学功底,《现代作家》、《延河》、《西部文学》……就有了川夫的一篇篇作品,川夫当过兵,种过地,又到煤矿,也就有了农村、军营、煤矿三个创作领域。《根》就是农村题材的作品,参天的大槐树是一种象征,它的根是维系着黄土地不能动摇的。《根》以后,他又陆续发表了《白杨树》、《济河岸边的故事》等,军旅生活是川夫小说创作颇为广阔的一个领域,在中国最西部的大漠、戈壁的军营和骑兵生活为他提供了一生也难以穷尽的创作素材,他相继发表的“大漠旧梦”系列《天性》、《野火》、《戈壁无语》……等别具一格地写出了连队生活中大兵的生存形态和作为中国军人的特殊命运;煤矿是他现在息息生存的地方,以一个煤矿作家的良心和兄弟一样的亲情关注矿工的生存、命运来创作和塑造,是川夫创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的煤矿小说《爱神》,曾被选作煤矿优秀小说、散文选的书名。象每一篇农村、军营生活作品一样,川夫的煤矿作品都有鲜明的形象和深刻的思想:《辣椒酒》通过对一个矿工干部的透视,写出了人的既想混迹官场又不愿昧良心的痛苦和忠奸善恶共存的双重人格;《早晨七点他就来》写一个矿工家属以丈夫生命换得了农转非又要抛弃城市回归的复杂心理和痛苦抉择;《脱颖》则讴歌市场经济中人格的自尊……
文如其人。或许在川夫身上既有父系关中刀客的豪爽淳朴,又有母系川中女子的泼悍顽强,他的为人乃至创作都有着强烈的表现自我的创作个性。这种创作个性是他作品的一大特色,《现代作家》连续发过几个头条以推出他的作品。不过,在有的作品中,或许是川夫过分顽强的表现个性的缘故,有时显得斧凿的痕迹太重,川夫对此也有所悟。他觉得自己还未写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自谦的水份很大但也显示他的自知。川夫深得古人眼不高,不能越认;气不充,不能作势;胆不大,不能骋驰,心不死,不能入木之窍,他的创作构想总是气势宏恢,令人振奋,仅仅属于中国西部已不能令他心底安宁,我想川夫要拿出有震动的长篇巨制来也并非不可能,只要他能潜心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