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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4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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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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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你老婆身边去

文/鱼在洋

二十七八岁那年头,还没有能结婚的对象,心里特着急。看见同龄哥们和女孩成双成对,有的先行者还制造出了接班人甜甜地叫爸爸,真恨不得早上认识个女孩,晚上就洞房花烛夜,偏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街上似乎一下子没了想有一个家的女孩子。于是,那份拚命想挤上爱情末班车的心情,比现今急着想发财想当大款还要急切好多倍。好在老天不杀薄命人,婚也结了,不算隆重也热热闹闹,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便在一个屋顶下,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中成为独立成熟的社交细胞。

人呀,都是贱脾气。新房的红字色儿还没褪尽,下班之后吃过晚饭就总想找借口出去。我问过好多男同胞,他们都有这种心态,出去溜达总不喜欢带夫人,不是夫人对不起观众,也不是男人想寻花问柳,总觉着有夫人在旁边,如同学生们聚会旁边坐个老师,同事们说笑话突然进来领导,让人放不开,没有胡说八道的潇洒。夫人们当然不乐意,可嫁鸡随鸡,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小毛病就离婚吧?

结过婚的男人毕竟是久经沧海难为水,议论街上女孩的话题还不如开个老婆声讨会。反正又没人打小报告,你可以放心大胆随便发泄。舞场是小青年们找对象的地方,倒不如喝酒聊天打麻将更合胃口。反正连乾隆皇帝也喜欢小赌贻情,方城里也能搓出几多人生的命运感。往往娱乐的时候,时间过得贼快,一眨眼就是十一二点。我想起几天晚上都出来逍遥,有点对不住感冒的老婆,就起身想回家。朋友们正玩到兴头上,死活都要留住我。我无论如何也要走,有位性子直的朋友一推牌,大吼一声:滚回你老婆身边去。我很尴尬,回家对老婆诉苦,老婆说,人家吼得对,又不是滚到别人的老婆身边,有啥难为情的?

她当然不会知道,男人的面子是给熟悉的男人们的通行证。从那天起,我的面子真的栽了。我也几次想夜不归宿气气派派做一个不回家的人,谁知道天生没有那种万丈豪情,老是成了陪衬别的男人的“反面角色”。那天晚上,七八年未见面的老同学聚在一块,喝了个天昏地暗。五六瓶西风,灌得大伙高喉咙大嗓子胡说八道。过了午夜两点,几个醉汉还乱七八糟高谈阔论。我也带上几分醉意,踉踉跄跄往门口走。老同学也是一声吼:滚回你老婆身边去。他们轰然大笑,笑得我酒也醒了一多半儿。

谁知回到家,劈头盖脸还挨了老婆一顿数落。你这人太自私,成了家还把自己当单身汉,喝多酒这么晚了出事怎么办……我真想抽她一巴掌,手举到头顶,又无力地落下来。她肚里有我们的孩子,我不忍心。

第二天我在街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天黑了,又不想去朋友家,就进了一家舞厅。彩灯闪烁,红男绿女曼曼而舞,让人真有几分眼热。真想邀个女孩儿来一段,可惜舞技粗糙,不敢造次。只好一杯咖啡,品着苦味看别人快乐。有港台歌星唱《我想有个家》,好动情。心想,有个家你生活生活试试,你就唱不出那份一往情深。

舞会散了,男男女女散在街上,走向各自的家。我踏着自己的影子,孤孤地走,月光很抒情。不知不觉,下意识站到了宿舍楼前。看四楼自己家窗户上,有夫人身影在动,心里顿时涌起温暖的感觉。有什么法子呢,有个家还是好,也只能像别人说的那样,滚回你老婆身边。偌大的城市,只有那儿有一扇为你留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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