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余力而学文

田长山

绪田要出版他的第三本杂文集《难得超然》，嘱我作序，我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尽管我异常顽固地认为我并不具备作序的资格。

我想，我首先是看中了绪田对于杂文事业的热衷和为人的坦诚。古人讲“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从我第一次接触绪田同志起，我一直感动的是他顽强而又自觉的杂文写作精神。我庆幸冗繁的公务没有泼灭他创作杂文的激情火焰，我佩服他从来没有因为在好手如林的创作队伍中有些许的心虚气怯，而是诚实执著地一路写来，我也观察过他在陕西及全国其他报刊杂文评奖多次获获奖之后，无骄人之态无感激热络之举无忘记过去的轻率，也有几分自信于自己的编辑眼力。杂文并非是人人宝爱的文体，它的针砭疗救之意往往让一些人心中犯怵结怨；杂文也并非是创作无能退而求其次的逃路，一旦文品与人品形成巨大落差往往要构成强烈的反讽效果。因此杂文创作并非是获取名利的近便道路，而是荆刺丛生的追求真理的畏途，是针砭时弊匡正世风有益于世道人心的崇高而艰难的事业，而杂文创作要求于作者的更多是仁人志士的品格，战士的情怀。我揣度绪田从事杂文创作，必定经过从“知之”到“好之”到如今的“乐之”这样一个艰难自省的过程，并终于从种种外在的和内在的困扰中超拔，最终获得相对自由的杂文创作境界，我以为起码是自己的人生价值观与杂文创作的价值观浑然融为一体的缘故。当然，杂文创作也同时需要贤人智者的思想智慧，需要文学家的知识文字的素养，“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只要假以时日心无旁鹜，他的杂文一定也会向更高的境界升华。前几年，我曾以“行有余力而为文”为题，对绪田的杂文作过介绍。我借以说绪田的为人及为文之道，还有另一层涵义。他担任着渭南地区的土地局局长，是多年的劳模先进，政声不错，在参与社会变革的功利性实践中，有了自己剩余的力量，去从事杂文创作，符合着“行有余力而学文”的本意。但也有引申。即功利型的实践并不能完全解决人生的终极关怀问题，绪田将对社会人生的许多思考诉诸于杂文创作，这便有了生命价值意义的更深一层的实现，这便是我说的引申之意。他能凭借正当的途径从政的实绩能上升去负更大的责任当然更好，只要能利国利民，不断地将各种人生的阻扼化作精神的自觉探求人生之意义的真正把握并形诸于文字，应该说也算是高雅之举。

绪田是一位勤奋的多产的在陕西杂文界举足轻重的杂文作家，杂文的创作从数量到质量呈上升趋势，我相信他会有更大的成就。我这样评价，自有我的理由：一是绪田有元气淋漓的杂文创作的底气，这是他能创作具有个性化的真知灼见的杂文的根基。二是绪田在杂文创作的艺术性上明显有自己的追求，文笔日近老辣，器局渐近恢宏，正在进入杂文写作的自由境界。如果说绪田过去的某些杂文有直白浅露之痕的话，那么他已经通过学养的增值思想的成熟而使杂文的劲气内敛变得较凝重深厚；如果说绪田过去已出版的两本杂文集尚缺乏鲜明的风格意识的话，那么现在他正在自觉地去铸造属于自己的杂文创作的美学意义上的个个性。并通过文字性情实现为劲健朴素坦诚。正气的美学风格。

我和绪田一样，已都是“勉磨圭角人中年”了，在人生的困惑及负累多有的今天，在社会转型价值观念剧烈冲突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候，业余的灯下劳作不失为不甘平庸与自我解脱之道，我愿与绪田共勉。

（本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