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东西

（散文）雷钟哲

题目绝无拿人开涮之意，好在《现代汉语词典》关于“东西”的释义中有“特指人或动物”之说，否则，就算说人不是东西，恐怕也难讨欢喜。总之，人这东西，其实是最难伺侯的了。

在漫长的进化史上，劳动创造了人这尽善尽美的尤物，人也对纷繁复杂的自然界有了诸多认识与了解，可人对自己——姑且不论种族、肤色或仅从生理上——究竟认识了多少？

人的本质（或日人的本性）是什么？古往今来，众说纷纭。中国哲学史上有过“性善说”、“性恶说”、“有善有恶说”、“恶善混杂说”；欧洲哲学史上也有“天赋人权”、“人本主义”等等见解。真要说清这个问题，大概要借助哲学的武器，难免苦涩而深奥。不过，人来到世上，还是要搞清价值取向，进而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道德观、历史观、自然观、幸福观、苦乐观，不然，如何能在人生的舞台上“潇洒走一回”？

《红楼梦》中说，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曹雪芹何尝不是借鸟喻人？人生一世，千差万别，角色各异，或冰清玉洁、或醉生梦死；或高山景行，或行同狗彘；或光明磊落，或摧眉折腰；或留芳百世，或遗臭万年。对芸芸众生来说，不能苛求人人青史留名，但每个人扎扎实实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却是应该的。

民谚说：人皮难背，“脸面”使然。假如人活到不顾脸面的份上，那与动物又有何异？

时人常有抱怨：活得太累。以我揣测，人主要是心累。细想，人来到世上，有多少事需要应付？如果面对的是物，倒也罢了，如果面对的是人——城府甚深的人——有时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是一些人的“经验”之谈，其所以“但说”，其所以“未可”，根由皆在于人缺乏理解和信任。很为“让世界充满爱”这首歌激动不已，也特别钟情高尔基草原故事中的勇士丹柯，他用手抓开自己的胸膛，把心脏高高地举在头上。心想，倘若人人都这样坦诚相待，心不设防，那该多好！

林公云，“海纳百川，有容则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人不也是这样？一个人心胸狭窄、私心太重，就很难宽以待人。一个人奢求太多、利欲薰心，就容易软了骨头。古往今来，但凡永垂史册的人，都不是媚俗谄谀之辈。

　所以，人应当坦坦荡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别老想着损人利己，更别想着给人使绊子、撂板子。如同聪明美貌的凤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实在可惜得很。

　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离不开对人生透彻的理解，离不开对人自身（非仅从生理上）清醒的认识。“认识你自己”——这是古罗马戴尔菲神庙里唯一的碑铭。法国著名思想家卢梭说：“这句箴言比理论学家们的一切巨著都更为重要，更为深奥。”我国的思想家老子也说过一句至理名言：“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思索哲人闪灼着真理光芒的慧心睿语，便能感到，滚滚红尘中那些声色犬马、挥霍无度的主，并不是认识了自己的贤者。尽管他们生时阔绰，死时排场。相反，真正能潇洒人生的人，倒是对人生本原意义大彻大悟的人。

人生无坦途。顺境可使人骄败也可使人奋发，逆境可使人气馁也可使人发愤，而且就人的品格建树，也要不断地淡泊明志、经受磨炼。可以说，人生道路有鲜花也有荆棘，有真诚也有陷阱，有忠告也有谗言。一个人如何驾驭自己的生命之舟，像俄底修斯抵制海妖那样抵御金钱地位美色媚态的诱惑，全在他的人生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