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
文/毛李荣
依照传统的观念,年过半百的人早已错过了情炽爱热的人生季节,可坎坷的命运却在此时将我们两个不幸的人连结在了一起。虽然是半路夫妻,我们新组建的家却处处充满温暖,使人感到无比的幸福。
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刚结婚那阵儿,我们和他的亲生女儿住在一间10多个平方米的“过渡房”里,家里没有什么高档的家电,比起我在学校的那间有暖气、有彩电、有“席梦思”的宿舍来,还显得逊色。加上丈夫是一位干了30多年的老政工,“革命”了一辈子,论职称虽也算个“师”级(政工师),但却没有师级的待遇,月薪只有400元,生活的清苦自不必说了。当时,许多人都为我今后的生活担心。
但我知道他胸襟豁达,待人好。对于一个经受过生活磨难的人来说,知疼知热的呵护也许比纯物质的享受更重要一点。他这个入特能理解人,我单位距家20多里路,天天坐车回家,时间一长难免让人烦让人发脾气,这时,他总是赔笑脸,讲笑话,我的怨气便在他的调侃中化为乌有。记得那一次,他看我来回跑太辛苦了,就做工作让我在学校多住两晚上。可恨的是我自己在宿舍长夜难眠,第二天心里发乱,丢心不下老伴的吃和睡,丢心不下上初三的女儿。一下班神差鬼使地坐班车往家赶,一路上还琢磨着为他们父女做啥好饭呢。当我急匆匆在家门口的菜市场买菜,一转身和一个人碰了个满怀,抬头一瞧,正是我那老公。“你干啥?”“我等你。”“吃啥饭呀?”“油花卷、蒜苔炒鸡蛋,还为你熬好了红豆稀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真是心有灵犀!一回到家里,他就为我盆里倒好热水,洗罢脸,只见桌上饭菜已经摆好,油花卷冒着气,蒜苔炒鸡蛋又鲜又嫩,稀饭也香喷喷的。虽是一顿家常便饭,可胜过山珍海味。女儿维维也不懒,主动涮锅洗碗,抹桌拖地,三下五除二,把个小小斗室收拾得干净又整齐。听着收录机里播放的侯宝林的相声。那天我的情绪特别好。老伴和我仰坐在沙发上,我下意识地看见老头子那更加丰满的“将军肚”,忍不住噗哧笑了。
我稍有病痛,更是家里了不得的大事。去年秋天,我在学校突然头痛发烧,老伴得知后心急如火焚,急忙乘出租车赶到学校,把我送到大医院。打吊针时他不离床前,又擦脸,又端饭,比一级护理还周全,使病房里的人都啧啧称赞。有病时有人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我,验证了我当时的眼力并不差,历经坎坷后终于在人生的晚年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位好伴侣。
每当夜深人静,俺俩总倾吐不完的甜言蜜语,不知是怕影响一帘之隔女儿的睡眠,还是怕小人儿听见,我们常常压低音调,嘴贴耳开始“长安夜话”:
“喂,你爱俺吗?”,他问。
“不爱俩人咋能这样好?”
“爱我啥?”
“爱你人好心好样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