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旧自行车

匡燮

有一次，我的自行车丢了，是个雨天的上午，车就放在楼下的雨地里。

这是一辆很旧的车，已是两三年没有加锁了，“谁看上这辆破车”所以，车丢之后，每每总要向院中一排冬青的背后看看，是不是挡住了别人的路，被推到什么隐蔽地方了？从存车棚前走过的时候，也要看两眼，院子里常有家委会看谁的车子放得不是地方，推走锁起来了。

看了许多次，都没有看到，一个月过去，便很是失望了。

我的这辆自行车，虽然很旧，而与我却有一段十分特殊的感情。一九七二年，我还在那个小县城生活的时候，就买到了，至今随我已经二十多年，它曾经在县城的土路上负载过我们全家的辛苦和欢乐。我对这辆旧车的怀恋犹如战将至于挎下的坐骑一般。尽管失望，我在情感的深处总在渴望着奇绩能够出现，还能找到它。但时间十分无情，两个月过后，我就彻底失望了。

一个星期天，我和妻计划着要去车市重买一辆旧车回来（一是怕新车容易丢失，二是因为那辆旧车的缘故，便有了一种无法解开的旧车情结）。

“你要上车市吗？”院中人问。

是呀，我，想买辆旧车去。“我说。

“那是鬼市，现在去怕是晚了”。

“是吗？”

我就打了退堂鼓，便想起不久前车棚里清理出一批无主的旧车撂在院子里，也许不出院子便可买得一辆了，就找了车棚看管员，看管员说这事由家委会主任作主，又找到家委会主任，家委会主任说这事由副主任作主，又找到家委会副主任，开门一个小孩，说那是他奶奶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先到旧车堆里挑挑看，我就在一棚的旧自行车群里走起来。

真有这样的奇遇吗？我的眼睛下明亮了。难道有人在绝望的时候，便是最有希望的时候吗？用一条铁链锁着的，不就是我已经丢失了两个多月的旧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