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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5年08月10日

陕西工人报第4版 为了母亲的微笑 借我一双慧眼 道旁树 我那旧自行车 心灵的家园(散文) 图片新闻 伏天 路 娘子关痛歼日军 圆明园的沉思 赞孔繁森 泼鱼 图片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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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泼鱼

石铁

我的老家在东府大荔。多年前,家乡土地盐碱化很厉害。为排除盐碱,县上便统一动员在村旁、田间地头开挖了排碱渠。这渠口宽约六、七米,底宽约三、四米,深四米有余。记得那时雨水多,渠又未完全挖通,所以里面便积了不少水。后来天旱,加上排水不畅和泥土淤积,水深就只到膝处。渐渐地,渠里便长出了村人称为野苇子的小芦苇和其它一些不知名姓的水草来。也不知从啥时候起,人们发现有鱼儿在渠里游。农村人都说,那是草鱼,是草籽变的。我尽管不信草能变成鱼,但是也知道并没有人在里面放养鱼苗,鱼是天生的,谁捞都行。

记得那时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久,农民生产积极性很高,整天见人背着笼找草割。我家也养了头骡子,为节省点饲料,父亲就每天上、下午两晌下地干活,中午割草。记得八三年暑假的一天中午,天闷热,没有一丝风。父亲刚割草回来,热汗直淌的脸上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到厨房喝了多半瓢凉水,跟正在做饭的母亲嘀咕了几句,顾不得换下精湿的衣服,就背上喷雾器,扛上铁锨,喊我和他一块上地去。我满脸疑惑,问他这个时候到地里干啥,他压低了声说是泼鱼去。我立马来了神,急忙戴上草帽,担上水桶,兴冲冲地跟着父亲出了门。巷子里有人见到就问这么热的天干啥去,父亲回答给(棉)花打药去。在路上,父亲告诉我,他中午在老西岭(地块名)排碱渠里割草时,觉得有东西在腿边窜来窜去,仔细一看,原来水里有半尺来长的鱼。这里离家远,估计还没有人发现。我一看,果然父亲的小腿上还有一些干的黑淤泥。

到了地方,父亲便用锨在有些 水草,但水草又不很茂盛的渠中打了两个高出水面半尺许的坝,两坝相距有六、七米的样子。又在一个坝的紧里侧挖了个二尺见方的坑,在紧挨坑的坝上铺上一层水草,说这样泼水时坝就不会被冲垮。做完这些后,我和父亲就轮换着用桶从坑里往坝外边泼水。说是泼,是因为舀水时,一手抓桶系,一手抠着桶底的边,以较快的速度,一桶接一桶地往坝外倒。眼看着水位往下降,渐渐地鱼儿惊慌起来,在水草间乱窜乱跳。我和父亲更加卖力地泼着水。在水深不到半尺时,父亲拔了些水草围在水坑的周围,这样既可以让水流进来,又可以挡住鱼不致被一块泼出去。水愈浅,鱼儿愈慌,窜跳愈厉害。水深只没脚面时,往坑里流的水便不用我一下紧挨一下地去泼。这时,鱼儿已没有了刚才的劲头,只是将嘴巴伸出水面一下紧似一下贪婪地呼吸着。这时,父亲便去“拾”那鱼。鱼都是那青背白吐扁平状的草鱼,大的有半尺长,小的只有几公分,由于是自生自灭,所以个个都显得比较瘦。父亲已事先在另一只桶里盛了少半桶清水,这时便抓一条鱼就往桶里一丢,刚出污水的鱼儿欢快地在桶里游着,由于不断地有新的同伴进来,哗哗的戏水声就响个不停。看着父亲抓鱼那很惬意的样子,我也手痒起来,也试着抓起鱼来,谁知几次到手的鱼都给逃掉了。父亲告诉我,抓鱼要抓头抠鳃,不能抓身子,身子太滑。我依此法而行,果然很奏效。父亲让我抓那明处剩下的几条,并在脚窝里再摸摸,然后自己便在水草里小心地摸着,并不时从中抓出一条鱼来。我知道脚窝里的水稍深些,有的鱼便躲在里面。我用双手同时小心搜索着—个个脚窝,果然又抓到了几条。在反复“扫荡”几次,确信水中只剩下些三、四公分长的小鱼时,父亲便扒开了两边的坝,说是等来年这些鱼长大后再捞。回头一看,收获不小;连鱼带水有多半桶。这时,我才感至胳膊和脊背晒的难受,—看太阳,两、三点的样子,正是毒日头,赶忙和父亲收拾家什往家赶。

晚上,母亲把鱼刮了鳞,去了内脏,在鱼身上和肚子里抹些盐,裹些面糊,然后一条条地放在油锅里炸,待面糊焦黄时捞出。小点的鱼,稍等片刻,连刺都酥了;大点的鱼,吃时须将刺一根根剔出。鱼虽不肥,但对久不沾膻腥的农人们仍属美味。在家乡,遇到吃改样饭,邻里总要相互送点尝尝。母亲先是给两邻各送了几条,然后自己捡几条小点的鱼和几块面疙瘩尝了尝就说饱了,剩下的全被我们兄妹几个和侄女一扫而光。

好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当初那泼鱼的情景,心中仍充满着无限的留恋。在泼鱼中,有收获的期望,有游乐般劳动的喜悦,有孩童般明畅的心境。我期待着再回家乡时去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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