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故土
文/秋子红
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如今,已满头白发的母亲,她的人生轨迹始终运行在我的故乡——渭北旱塬上一座偏僻的小村庄里,终年飘荡着禾香和泥土芬芳的乡间土路上,母亲重重叠叠的脚印,数也数不清。
母亲不识字。不识字的母亲却毫不松懈对我和大哥的教育。小时候,我常听母亲叮嘱我和大哥说:读下书长大了才会有出息。也许,是母亲终日劳碌的身影和家庭拮据的生活潜移默化着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暗暗发誓:长大不再做象母亲一样,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的农民。
大哥20岁那年,要去千里外的新疆谋生。送别大哥的夜晚,全家人围坐在炕上拉家常,母亲流着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要大哥带上。起初,我以为那是母亲珍藏的镯子、戒指一类的贵重首饰,等大哥打开布包时,我看清那是一块干糙、风化了不知多少年的土疙瘩。母亲说,她听村里上年纪的人说,在外地不服水土,将那种土疙瘩一块块浸泡在水里喝下去,就能医治。
母亲诉说的方法在我16岁那年去远方读书时曾经试过,土疙瘩浸泡在水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泥腥味,喝在嘴里咸涩咸涩的,我依然不服外地水土。
我猛然醒悟:母亲也许是期望我们心里永远惦记着故乡吧!喝下了故乡的土,不就是在心里装下了整个故乡吗?我不识字的母亲,用一块平平常常的黄土,默默表达着她内心的期冀。
中专毕业后,我回到家乡一家化工厂工作。工厂距母亲仅二十多里,但我能回家的时候却很少很少。母亲的发更白了,腰更深地弯向了她挥汗一生的土地。每回走出家门,望着家门口孤零零的母亲,我的心里潮润润的。
“黄土的疼是你的疼黄土的幸福 是你的幸福默读母亲平凡的一生就象阅读故乡一块质朴、淳厚的黄土……”
我在诗中,曾不止一次这样写过母亲。母亲的平凡和质朴、隐忍和善良,象故乡那块渭北旱地。
也许,故乡那一块贫瘠的渭北旱地,它本身就是一位善良母亲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