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学校
文/平子
六十年代末,我大学毕业分到一所大山深处的学校——真龙地学校教书。
学校是个四合院子,挺像电影里看到的地主家大院落。院中是天井,栽着腊梅树,左右是教室,正面是办公室,院子后门边是伙房。青山、翠竹三面环绕着学校,而校门前隔公路有条河,也就是书上说的季节河。春天,满山的翠竹、兰花、洋槐花送来阵阵幽香。
女校长叫李成玉,师范毕业后就在深山里的学校工作了近二十个年头,她一家都住在学校里。我刚到学校时,还未正式开学,学校食堂没有开火,我就在校长家吃饭。开学前,女校长一人到几十里路以外的县城买书。为了节约开支,她总是早早动身,带上老母亲烙的饼,买了书,当天又赶回学校。学校后山开了一块田,校长带着几位老师种上黄瓜、茄子、辣椒、白菜、韭菜,这样蔬菜就自给自足了。为了减轻山里孩子的负担,校长让我带领一个小组养蚕。我从小害怕软毛虫,开始都是校长亲自换叶子,慢慢地我也敢捉拿了。蚕越长越大,吃的桑叶也越来越多,附近山上已采不到桑叶了。我就带着学生们跑近十里山路采桑叶。学生们从小走惯了山路,跑得精快,见到桑树象小猴眨眼功夫上了树,我在树下拾叶子,等满载后才回到学校。秋后,那雪白的蚕茧子,卖了个好价钱,解决了孩子们当年上学的学费。
刚来学校时,我教八年级,相当于现在的初中三年级。我是学化学的,但学校未开化学班。女校长说:“大平子,你先教数学,再把唱歌带上吧。”在他们眼里,城里来的大学毕业生都是通才。班里大都是农家子弟,还有刚迁来的三线工人的孩子。最远的离学校十几里,要翻几道岭,蹬两次水。学校没有条件住宿,中午孩子们吃着自带的干粮。山里冬天很冷,家境贫寒的孩子,只穿着件薄棉袄,两条单裤,脚上是露趾头的鞋,条件好些的在布鞋外套着草窝窝。他们大多没有雨伞,披块塑料薄膜,跑那么远的山路来上学,真叫人心里不是个滋味。有的孩子带个小手炉,看我冻得字都写不好,都争着拿手炉让我取暖。
第二年学校开化学课,当时叫工业基础知识课。为了让孩子们知道空气的组成和作用,我说:“同学们,空气里有氧气,我们每天要呼吸,就需要氧气,而呼出的是二氧化碳气。谁有勇气把鼻子捏紧。瞧,受不了啦,闷得难受,这就是缺少氧气。”孩子们捏着鼻子红着脸时,感到空气中的氧气了。每次我讲完后,孩子们总是瞪着大眼,要不就围着问这问那,我真恨不得将自己学的知识讲它个三天三夜。
在大山里的学校我只工作了两年就调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真龙地。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大山里学生的容貌,间或还在我眼前浮现,有时在梦中依稀回到了那座青山翠竹环绕的院落里,正教孩子们读书、唱歌、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