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生命的角度

赵亚慧/文

我还记得第一次面对广州这个五光十色的大都市时内心的冲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拂面而来的陌生的城市气息。尤其是都市女人，人工割过的双眼皮总爱往上抬。她们脸上的脂粉总会显得均匀而恰到好处，一句浓浓的乡音总会招来她们扇着香水手帕的不大耐烦。

我羞怯地敲响了一家报社的大门，眼皮都懒得抬的总编问我会不会电脑排版。习惯了手工排版的我说“我可以学”，老板一句“小姐，没人供你学费”就把我拒之门外。

走就走吧，我不相信这里没有我生存的土地。但第二次第三次接连遭到拒绝时，我开始有点惶恐了。我在城市的第一个完整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可我还在孤独地飘泊着，自己在家乡还是党报有名的记者，但在这里没有人注意你的过去。

一个漆黑的夜晚，孤寂的我蜷缩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过了一宿。心情又是激动又是惊喜，今天已是进城第7天了，身上的钱连房租都付不起了。感谢老板的恩赐，明天我将随老板参观一个新建筑工地，我要用我的“美能达”摄下这陌生城市的第一景。想起明天第一次做一个堂堂的摄影师，被聘为老板的文秘，我激动得久久不能入睡。也许我高兴得太早了，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怎么也不能承受。天哪！我干了一件什么事？两卷像片全让我洗成了模糊的朦胧色，虚得让人眼晃。老板怒不可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啪”地一拍桌子：“你可以走了”，就再也没有回头。

一切都完了，仅有的希望因为我的粗心也化成了泡影。我沮丧地徘徊在街头，面对南来北往的车，不知道该向何方迈步。一颗树挪到一个新地方，难免要掉落许多叶子，但我深信不久会泛出新绿，因为养料来自同一个地球。

我没有气馁，仍旧返回那个给我暂时栖息地的酒店，不知道是同情我，还是我的竭力请求感动了京腔浓浓的老板。我说我只想为您挽回我造成的损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老板极不情愿地点头了。于是在这来之不易的工作中，我毫不吝惜自己的体力，以细心和毅力为我扎根于这个城市打下基础。

我较以前有了更多的自信。现实使我学会了许多至关重要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吃苦精神，怎样运用自己的承受力来细心地做好每一件小事。一年后，我工作上的进步和创造的财富赢得了老板的赞许，我被提升为助理。在陀螺般的生活节奏里，我感到工作得很充实，口袋也渐渐鼓胀起来，而更让我欣喜的是，我觉得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已找到了一个生存的空间。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第一次漫步在街头，凉爽的晚风轻抚我的脸面。“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粗犷的摇滚乐蹦出了酒吧一曲乡音，勾起了我殷殷思乡之心，想起当初背负多少期待和祝福才肯面对茫茫的旅途时，突然意识到“千折百转机会一闪、细思量没有过不去的关”。来广州的一年零两个月，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伟大，但我却拥有朴实无华的平凡，因为我找到了适于自己生存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