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滩记事

文/郭长青

放马滩，位于山西省河津县西北隅，是吕梁山以南几公里的一个荒草平滩。传说明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曾在此放养军马休养生息，而后，便留下一段“放马滩”的轶闻。时过境迁，这些虽已成为历史掌故，然而它最终未被人遗忘。八十年代初，随着国家重工业建设所需，吕梁山下放马滩四周，又变得熙熙攘攘热闹起来。十冶、十二冶等有色冶金基建队伍浩浩荡荡，一批批接踵而来，用自己的双手，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兴建我国的冶金工业基地。

随着上级的一声令下，我们二公司水电队的几十号人马，于一九八三年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驱车从商洛专区北缘——金堆城启程，历经九个小时，才在夕阳与地平线拥抱时到达放马滩。基建工人的生活很艰苦，却做着“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美事儿，高楼或厂房都是为他人盖的，自己只能委屈住进低矮的工棚或平房，等到工程交工，又得上路前往新的工地。这次，因为我们晚于土建单位来此，有幸一下车便住上了兄弟单位建成的临时平房住宅。虽然四壁还散发着潮气，但在异地他乡能有个归宿处，我们也就知足了。

初来乍到，甚感新鲜，然几日一过，我们人人便觉口唇干裂，十分难受。后来才知山西水土碱性大，外乡人到此总要适应一段时间。当时放马滩的风沙很大，午饭时分，往往正值青天白日、万里无云之时，却突然刮起黄风，沙土直往脖子、眼睛里钻，弄得饭菜里满是细沙，无法下咽。白天常有风沙光顾，有时夜晚也难安宁，七、八级大风常如不速之客，说来就到，刮起风来昏天暗地，如一阵阵尖利的哨子让人胆颤。有时晚间大家正在露天地看电影，风便做起怪来，银幕被风折磨得如大肚汉一般，见此情景，我们只好不欢而散，直喊扫兴！记得那是两个月后，我们电工班承担了一段200米长的电气线路架设任务。当时正值放马滩腊月天气，数九寒天，我顶着寒风在电杆上作业，活没干完，手却冻得不听使唤了。尽管气候恶劣，施工条件艰苦，可大家团结一心，互相鼓励，终于提前拿下了任务。竣工会上，县长前来祝贺。晚间，施工驻地一片灯火通明，我们举起了县长送来的汾酒。这时，室外雪花纷飞，天寒地冻；室内划拳行令，激情上涌！让人难以忘怀。

有一首歌儿唱得好“人说山西好风光”，那么山西风光究竟如何好，还应以眼见为实。如今，我们建设公司上千号人马，从华山脚下的山沟沟来到汾河平原一角，并有幸参与铝厂会战，这显然是一种机缘作美。

那时，我每天都起得很早，一起来，就甩开双腿迎着东升的旭日奔跑起来。我是在金堆城度过少年时光的。在金堆城，低头是山，抬头又是山。而当我放足在放马滩时，就象出井之蛙，心胸顿时豁然开朗，兴奋而忘情。大禹治水的所在地之一“龙门”就在放马滩西北角，那天早晨，我兴冲冲跑步奔向那里去领略黄河壮景。那是何等气势！只见黄河之水从一道山口中夺路而出，汹涌着，奔腾……若非身临其境，绝难体味到那种壮美。“龙门”又称“禹门口”，在山西河津与陕西韩城交界之处。传说上古时期大禹领受“舜”治水的旨令到此地后，带领人们把阻碍黄河水下泄的一座山劈成了一道大豁口，一举消除了当地的水患。由于豁口两边犹如两扇大门，大禹便定名为“龙门”，而后人为了纪念大禹，又将此处称为“禹门口”。如今，秦晋两岸已被一座现代化的钢索桥维系起来，天堑已变为坦途。

工余时我们常在放马滩附近的乡村漫步，欣赏着那属于运城专区一角的民俗景物。山西的农民，能工巧匠居多，房屋建筑注重整饰、洁白和雕刻艺术。从远处看，其民宅以白色居多；从近处看，墙角、屋檐、门窗多雕以各式龙鸟兽等纹路图案，既别致又显得工巧，一别秦地“房子一边盖”及灰色风格习俗，令人耳目一新。成群的绵羊、成片的谷子、红高梁；以及头扎白毛巾，腰系白布带的山西农民，给人一种好似电影《红高梁》中西北乡村庄稼汉的那般诚实、凝重和质朴的形象感受。同时，汾河平原那博大、肃穆气氛也常常把人们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