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天堂

文/郭朝晖

曼谷人不食狗肉，这个习俗在我未来泰国之前便已有所耳闻，猜想可能缘系“佛国”吃“斋”的原因。待来到曼谷，特别是小住了一段日子之后，对曼谷的狗可以说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因为这里，的确堪称一个“狗的天堂”。

曼谷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先生、小伙饲狼犬，身高体阔，虎视眈眈，一脸的凶神恶煞；小姐、少妇养小狗，有宛若长毛绒玩具的狮子狗，有一脸愚讷的沙皮狗，还有通体雪白、亦或漆黑如炭的哈巴狗；儿童也有可以抱在怀里、捧入掌中的毛狗仔；就连垂暮的老太太，也有各自美丑不一，形态迥异的狗们相伴左右。

许多人家，特别是住在自家洋房内的中产人家，大多于门口拴一条让人望而生畏、状如牛犊的狼犬，有陌生人稍作探头探脑状，立刻引至一阵狂吠，甚至扑咬，据说这倒令不少“梁上君子”为之却步。

在“唐人街”狭窄、拥挤的人行道上，几乎每家铺面里面都有几只这样、那样的狗，时进时出，忙忙碌碌，仿佛同面前川流不息的人们一样在为生计而奔波。

然而，这些狗中，有许多都是无主的“野狗”。白日里沿街闲转，这家啃块骨头，那家扒碗饭，到了夜里便随便找个屋檐下，甚至过街天桥的角落里，路成一团，安然入睡。

每天夕阳西下之时，在河边，街心绿地，总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人们，带着爱犬一道散步，一边嬉笑怒骂，好不惬意，犹如一家人似的亲昵。

实际上这里的确有不少人家把狗当作家庭一员，特别是那些儿女自立门户，不在身边，整日寂寞无聊的老人。

我认识一位泰国华侨，三个儿子结婚后都相继出国或赴他乡谋生，惟留年近古稀的老两口苦守着一间门脸不大的百货铺过活。百无聊赖的老汉竟养了大小七条狗，并且给每条狗都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每日里劳作之余，特别是在餐桌上，给七个上窜下跳的狗们分餐、添水，象役使儿女般地呼唤着它们的名字，别提有多么亲密、多么满足。而我每睹于此，却又生出一份额外的辛酸。

泰国人不食狗肉，自然也无人杀狗。有时某条不知死活的笨狗在原本十分堵塞的街中心对着川流不息的车潮徬徨，也不会招致追打、呵斥；车辆会自动停下来，静静地等它离去，拟或下来一位警员，将不知所措的狗安全引上人行道。

甚至在从芭堤亚到曼谷的高速公路上，也时常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狗作“闲庭信步”状，有时也会因此排出一条几分钟的车龙来。自然，夜间高速行驶的汽车，也会常常将路上的狗辗毙，但不发现则已，一经知晓，驾车者大多会下来找个坑将狗尸安顿妥当，有的居士还会念佛超度一番哩！

所以，虽称不上“圣狗”，可狗的地位在泰国同印度的“神牛”也差不了多少。

每家大的百货公司都辟有“宠物之角”，琳琅满目的狗用品，包括项圈、吹风机、马甲、头饰，等等，林林总总，使人目不暇接；特别是那种类繁多、包装精美的各种狗用罐头，实在不比我们人类食用的差。

应运而生的各类狗医院、狗美容室也大行其道。风闻一条狗的理“发”费，或者看一次狗的“急诊”费用，都是足以令我们咂舌的。

当然，狗也给大曼谷带来不少麻烦，尤其是那些俯拾皆是的狗粪便。经常有人无意中，特别是在夜晚无意中踩上一脚狗屎，那腥臭的气味和晦气的心境，都是半天也挥之不去的。所以在有些旅游景点，为了不使这些狗的“排泄物”有碍观瞻，就只有辛苦保洁员一遍又一遍地不停收拾。

在这儿，狗可以跟人一道乘车旅游，可以跟人一道出人酒店、商场；所以当地人对狗不但全无厌烦、畏惧，而且可谓“亲密无间”。

因此，有着“旅游天堂”之美誉的曼谷，再加上一顶“狗的天堂”的高帽，倒也完全名副其实，受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