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明白
孔明
我一直想明白,就是不明白:自郑板桥难得糊涂后,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也跟着“难得糊涂”了?究竟“难得糊涂”有什么好?再好也犯不着奉若真经,把“难得糊涂”吊到嘴上吧?人有了“难得糊涂”心,卖字的先生就投其所好,拿了“糊涂”赚“糊涂”,居然赚了不少“难得糊涂”钱。
啥是糊涂?啥是明白?说圆包蛋话,说来说去不明白,那就是糊涂了。人说沉默是金,婴儿是沉默的典范。老子说:“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道学家修炼术的也不过是“婴儿”的境界。与其这样,还不如坐等老年。俗话说:“老小老小,糊涂最好”,七老八十了还不糊涂,那是大逆不道!就是在老小之间,也并非一直明白,有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人要糊涂,简直防不胜防,天灾人祸都可能使人一塌糊涂,还用得着“难得糊涂”吗?
读书明理,很使人笃信的,其实,明理如何?不明理又如何?有时候不明理心里还好受些。就说国学大师王国维,他不明理吗?可他一头栽进了昆明湖,有人说他好糊涂,有人说他不糊涂。学问做到教授,按说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怎么眼红了个体户,也上街卖炊饼了?孔子说:“学而优则仕”,确令弟子们趋之若鹜,可如愿以偿者有几人?多少饱学之士老死山林而无人问津?李白“学而优”,杜甫“学而优”,蒲松龄“学而优”,到头来还不都“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而死吗?两千五百年来有谁能明白这个理?明白了,又不明白了,此中究竟有什么奥秘?
郑板桥明白了,所以才“难得糊涂”,现代人不明不白就“难得糊涂”起来,这是为了什么?是明哲保身,还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教人莫名其妙,不糊涂,装糊涂;心明得象镜子,人呆得象凳子;知是非不辨,明美丑不分;黑白颠倒就让它颠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他糊涂他微笑,说他明白他摇头;高深莫测,玩世不恭,这难道就是“难得糊涂”?人人都这样,真不敢想象那“易得”的糊涂,以及糊涂深掩着的明白的。
所以我们常常看见,亲兄弟分家,争多论少;分房评职称,你争我夺;做生意坑蒙拐骗,吃着碗里的,谋着别人的;占了便宜就洋洋自得,吃了小亏就闷闷不乐;成功了趾高气扬,失败了一蹶不振;等等,等等,这能算“难得糊涂”?人都想明白,却最难明白。那明白的所在,常使一些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明白——糊涂,糊涂——明白,其间很有些玄机在。说得不客气些,也就是明白、糊涂,世间多少丑恶,假汝之名以行!是是非非,有时越理越乱;欲明心志,有时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嘴里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回薯”,实际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犯了错误不引咎辞职还有人暗中提拔。有人集资行骗,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上当?行凶作案的逍遥法外,无辜受害者反受其咎;打假、打非、扫黄,年年兴师动众,收效如何。为什么一些胡作非为者有恃无恐?为什么一些执权柄者姿意妄为?为什么腐败惊人心魄?为什么唱起“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却毫无居安思危之感……
我们本来已够糊涂了,越往下想,还不是越糊涂?本来就糊涂着,还要抱着“难得糊涂”的古碑不放,真是岂有此理了。毛泽东说过,认真看书学习,弄通马克思主义。我看关键在“弄通”二字,“难得明白”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