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秋千

王祥玉

春节回故乡探视亲友。一日饭罢随便出门闲转，碰上儿时最爱玩的一项户外体育运动——荡秋千。这是村口一个晒麦场，秋千架搭在场中央。看起来十分简陋，每两根长缘交叉，相距丈余，四脚埋入土中，上架横梁一根，两个牛轭子挂梁，垂两根麻绳，下端系牢踏板。这就是相违30多年的故乡秋千啊！一伙争强逞勇的小伙子、大姑娘，正嘻嘻哈哈地你争我夺，谁不想比试一下荡秋千的本领呢？

“哟，王叔回来了！来呀，荡一秋吧！”一个身穿紫红毛衣、头扎两个羊角辫子的小女孩，手握秋千绳回过头来向我亲热地打招呼。

“我荡不上去了，还是你露一手让叔享个眼福算啦！”当认出她是我家门宗远方侄女，我又补了一句：“小燕子，你就朝天上飞吧！”

她果然使尽浑身力气荡起来了，只三两个回面，就与秋千横梁成一平面了。架下的红男绿女无不为小燕子拍手喝彩，我却惊心动魄地替她捏一把冷汗。

终于过罢了她的“秋瘾”。这时一位满面春风的老头子兴冲冲走过来，乘着几分酒兴从一个年轻人手中抢过踏板，也颤悠悠地荡了起来。他的体质蛮好，是个老庄稼汉，身子骨虽然硬梆，倒底比不上小燕子，我却佩服这个老顽童。若是时光倒流30年，说不上我还是个“秋千王”呢，年岁毕竟不饶人啊…

离开喧闹的晒麦场，顺便去辛卯老太家拜年。这里也在荡秋千呢。那些轮不上荡高秋的娃娃们，正在廊檐下飘来飘去。他们在楼缘上拴两根草绳子，照样荡个痛快。一个胖乎乎的“小宝宝”不敢站着飘忽，就玩个“坐秋”，还让姐姐从后边推送几番。没有荡高秋那样神气，但在绳索发出吱吱？的响声中，随着惯性一前一后地摇摆，自有娃娃们的一番乐趣。我的童心再也拾不起来了，只有淡淡的几缕惆怅在斑白的发梢蠕动。

串了几家门子，看了几处秋千。抚今思昔，儿时的一切都过去了，淡忘了，比较清楚的是苏轼《蝶恋花·花褪残红》和李清照《点绛唇·蹴罢秋千》两首词至今还记忆犹新。两位名家的秋千词不乏铺陈华丽之辞，抒写缠绵悱恻之情，遗憾的是专写丽人小姐之乐，且脂粉气太重，怎能比今日少男少女们的活泼潇洒？时代是一面镜子。当年的苏、李未能赶上开放的新纪元，要不，他们的秋千词必定是气势恢宏、豪迈浪漫的。

我对这种培养青少年勇敢精神，锻炼钢铁体质的故乡秋千，至今眷恋不舍，于是，以拙笔题联助兴：

手挽麻绳飘来飘去

脚登木板忽低忽高

横批：壮志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