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记

文/尹彦玲

星期天，我和妹妹随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到粮站打油。

到了菜市场，妈妈在每个菜摊问了价，便停在一个穿红衬衣、年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的菜摊前买辣椒。别处摊子的辣椒每斤0.35元，唯独这男孩的辣椒每斤0.25元。于是妈妈便蹲下来挑选辣椒，趁放进秤盘的时候，把辣椒的把儿全摘掉了。小男孩并不言语，只管称好了秤。妈妈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角两分钱给那男孩。孩子眨了眨大眼睛，想说点什么，却有些胆怯，终没说出口。妈妈笑笑说：“少你五厘钱，对不对？我这儿也没零钱了。”说完便在孩子的沉默声中把辣椒装进自己的菜筐里，又冲我和妹妹眨眨眼，仿佛在说：你们学着点。

妈妈回家忙家务，我和妹妹离开菜市场，到粮站去打油。妹妹说：“看那小孩怪可怜的。”

“他准是放暑假了，给家人帮忙。”

“妈妈也真是的，称的时候，把辣椒把儿掰了，还少人家五厘钱。”妹妹埋怨道。

“小妹，也不能这样说妈妈，象她们这年龄的人都是从困苦中过来的，节省惯了，况且，这些年还不是靠妈妈省吃俭用才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吗？”我不禁想起一件往事——

有次妈妈带我上县城办完事准备回家。到了汽车站，我看见卖冰棍的，就要妈妈买冰棍，妈妈说：“马上就回家了，回去喝水吧！”我央求道：“这大热天，走了这么远路，我全身都没劲了。”妈妈看着我没神的眼睛，干裂的小嘴，迟疑了片刻准备掏钱给我买一根冰棍。看得出，她也又渴又累了，却舍不得买杯水喝。这时我们身旁一个怀抱孩子的农村妇女胆怯地央求妈妈：“大嫂，我带孩子到县城看病，不想钱包丢了，这会儿连回家的盘缠都没了。”望着这妇女焦急，忧虑的眼睛，再看看怀中因饥渴、燥热而啼哭的孩子，妈妈安慰那妇女，并问了她的住处。我也急忙说：“妈，我不吃冰棍了。”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夸我懂事，并说：“你在这儿和她们等一会儿，我去排队买票。”站在离售票口不远处，我清楚地看见妈妈拿出五元钱买了两张票。买好了票，妈妈边走边把其中一张票和买票所剩的钱卷在一起，走到我们面前，一并给了那妇女，说：“给孩子买点吃的吧！”那妇女感激地说：“大嫂，你真是好心人，我真不知怎样报答你。”妈妈平静地说：“谁都有落难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多数人都会这么做的。”妈妈把我送上车，说：“赶快回家，吃了饭温习功课。”我明白了妈妈的用意，不快地说：“不就是八角钱嘛！你也犯不着这样苦自己嘛。”妈妈坦然一笑，一挥手：“别口罗嗦。快走吧。”她执意步行回家。直到暮色将临时，妈妈才步行十里路回到了家……

“可是，这孩子如果把菜卖得太便宜了，回去不遭家人怨吗？”妹妹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略有同感地说：“等会儿我们把钱还给那男孩。哎，干脆把你兜里的零钱都给他。”

“那不好，象是施舍似的。就还两分钱吧。”妹妹的声音中开始带着轻快。

从粮站出来，我们准备实施刚才那个“小计划。”不巧看见—位同妈妈挺熟的阿姨正在那小男孩处买辣椒。怕她看见了说我们“傻”，我们便停在豆腐摊前，装作买豆腐。问了价后，看看那阿姨还没走，便只好假戏真作了。称好豆腐，那阿姨还没走，只好拿出五元钱让卖豆腐的找。等卖豆腐的东凑西借费了半天劲找好了零钱，那阿姨终于走了。于是妹妹急忙跑过去，把钱递给那男孩说：“给，刚才少你的钱。”小男孩迟疑了片刻，回过头来看着我们，笑了。

现在回去最要紧的是如何推销这一斤不该买的豆腐。管它呢，挨骂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