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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6年10月29日

陕西工人报第5版 张朝满:舟渡红军过金沙 寻找当年“闹红”人 西安de 愣娃 对“希望工程”的希望 中国还是能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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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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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志士仁人抛头颅,洒热血,爬雪山,过草地……全国“闹红”轰轰烈烈,陕甘宁边区照金的血性男儿也纷纷加盟。而今,他们中还有人健在吗?

寻找当年“闹红”人

文/王永杰 张凌雨 彭让生

九月,照金秋雨连绵,山风习习,薛家寨在蒙蒙的秋雨中雄伟而峻拔。

天气稍稍好转,祁振海老人便提个小板凳,望着门前的薛家寨出神。岁月催人,六十年了,而今,他头发白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再也不可能上一次薛家寨了。可那时,他曾在刘志丹的童子队里当通讯员,无数次在薛家寨——小丘——三原之间传送情报,腿脚是那么迅疾灵活。当时,他只有十二、三岁。刘志丹率领红二十六军团南下时,因为人小,他留在了陕甘宁边区游击队。李妙斋是他们的总指挥,和他父亲关系很好,常到他家来,可惜1933年,李在薛家寨反围剿战役中捐躯疆场。薛家寨失守后,他的父亲不得不在外躲避,照金民团团长张彦宁欺骗四乡老百姓说:“出去的都可以回来,没有事的!”结果祁振海的父亲刚一回来就被抓走,受尽折磨,死在狱中。祁振海当时在警一旅二团。1941年,他转到庙湾,在县政府生产科工作,主要负责县政府人员的穿衣吃饭。后来他参加了著名的爷台山战役。再后来转到县供销社工作。1947年,敌人进攻时,他家的房被烧,窑被挖,所以解放后,为重建父亲一手建起来的家,他便离职回了乡。

老人说,“我们都算红军失散人员,真正的老红军大都死了,当初村里和我一同参加红军的人,现在活着的只剩我一个了!”老人说到这里神情黯然。

来到73岁的张彦才家。家人说,老人刚刚出去放牛了。打发人去叫,很快,老人回来了。

这是位一看便知其性格倔犟而刚强的老人,留一把典型的山羊胡子,脸膛清瘦,双目炯炯有神,腰间的白腰带标志着他已成为一个地道的农民,可眉宇之间的那股英气又让我们不难想象他当年的雄姿。

老人说:当年,他给别人放牛,一次,过部队,有人来叫他去当兵,一听这话,他连牛也不管,跟上部队就去了。

“我是个‘二杆子’,爱打枪。”老人快人快语道:“在高山槐守戒时,国民党上来了一个排,我当时是连指挥,见此情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引诱敌人,一路从后边包围,等敌人发现时已经晚了。有个敌人的机枪手,向我们扫射得很厉害,我端起步枪就将他放倒了。还有一次,9个国民党士兵在一个村子拉百姓的猪,我和另外两人发现后悄悄围到跟前,对着敌人连开两枪。最后跑了5个,俘虏了3个。”

记者问他共参加过多少次战斗,老人说:“打的仗还有啥多少哩,没数,没数!”他当年曾任全县的民兵营长,当过区长、乡长,参加过爷台山反击战役。

老人生活还算安逸,“现在政府每月给我57元,我想吃啥就买点啥,平常放放牛,挖点药,与老人们在一起开开玩笑。”说起农民致富问题,老人说:“要把煤矿办好,光靠粮食不行!”

我们是在去张义明家的路上遇上张义明的,当时,他拄着拐棍,正准备去照金镇看病。张义明是被地下党动员参加革命队伍的,刚去时,由于年龄小,扛不起一杆枪,便作通讯员,但第一次信到底怎么送的,老人已记不大清楚。然而有件事,他却记得很清楚:当时,寺坡的国民党军队被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四下逃窜。那天天刚朦朦亮,处在南边观测哨上的张义明与向南逃窜并躲在一水窝子里的敌人相遇。那时,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枪中只剩下一颗子弹,敌人发现他后,忽啦啦站起了一大片,其中最前面是一个大个子,张义明大声喊道:“不许动!”随即向大个子开了枪,糟糕的是枪还卡了壳,好在敌人没有察觉出来。敌人忙喊:“不要开枪,我们缴枪!”有个敌人缴枪时扔了一下,他当时一摆枪,喊道:“你狗日想死哩!”后面的敌人吓得乖乖地都缴了枪。一会儿,我们的人闻讯上来了,一数抓获的俘虏,竟有13个。

“有人说,你们过去那样把头提在手上干革命,现在太亏了,你这样认为吗?”

老人似乎有点生气了:“亏啥哩,现在国家还给我们钱,生活还不错,如果当时牺牲了,还不是牺牲了?毛主席说,要立新功,不要吃老本!”望着老人甚至有点破破烂烂的家,再听听老人铮铮之言,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见到80岁的张有西老人,是早晨的10点多。他正坐在院门口的一把小凳子上摘莲翘,见我们到来,他想站起来,但几次力不从心。据他的儿媳讲,老人年龄大了,脑子有点浑沌,但闲不下来。果然,当我们问他当年在红军队伍中的情景时,他什么也记不清了。老人当年曾作地下工作,组织人打土豪分田地,但一辈子没到过铜川,也好多年没去耀县了。当我们告诉他县城变化大时,他说:“好么!”

70多岁的张有仁是个快乐达观的人,见到我们就说:“前段时间我刚动过手术,差点死了,棺材都做好了,没想到回来后慢慢可活啦!”

老人十几岁参加游击队,在原第一野战军第四军军部当通讯员。扶眉战役时,他骑马送信,由于赶得太急,30多里路跑回来后,他骑的马一下子卧在地上就再没起来,累死了。后来曾随部队进入过新疆,1947年入党。由于在部队受伤,复员后回到当地,现在每年国家给他有500元的残补,他不花:“留给小儿子娶媳妇用!”

告别照金,我们又来到了耀县光荣院,见到了阮明贵、李德清、陈木林老人。生于1919年的阮明贵是照金人,曾先后在陕甘边游击队,红26军二团等任战士、班长、宣传队长等职。他有一把很漂亮的白胡子,但是耳朵已听不见了。着一身黄军装的陈木林也不大吭气,倒是李德清显得快人快语。他曾随刘志丹的部队在陕北延安、靖边、米脂一带进行过战斗,他至今仍记得当时学唱的歌,在我们的一再请求下,老人高兴地唱了起来:

大麻子开花结疙的瘩/当红军的婆娘守了寡/你当你的红军奴守奴的寡/革命成功了再回家/……

李德清还说,虽然几十年了,但他当年学的打草鞋的功夫而今还在,我们当中有人说:“那你啥时候给我们打双草鞋,”,老人爽快地说:“没嘛达!”并当即说照金哪座梁上的草特别多,要我们去割来……

四天后,当我们重新回到城市的时候,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望着歌舞厅闪烁的霓虹灯,望着一个个笑容灿烂的男女,虽说采访结束了,但我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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