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说装修

文/夭昶

时下，装修热已是“千树万树梨花开”，而且热得花样翻新，好戏连台。人们较劲儿似地拆墙毁屋，赌气儿似地嵌金镶银。

妻看得眼热，催我及早动手，我连连答应，实际上按兵不动。妻问得紧了，又推三落四地往后拖。妻骂道“死鸡！”我涎脸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妻没法，直叹自己当初瞎了眼，瞅了个大懒蛋……

我不装修自有原委。一是我现在住的楼房是七十年代修建的，太朴素也太粗糙，对它装修岂不是麻袋片上锈花么？二是我平日舞文弄墨，误入文坛，为文消得人憔悴，哪有时间搞装修？三是我一介寒儒，清贫度日。虽说每月有几千大毛进项，但要搞装修，无异杯水车薪。免了罢！

其实，主要原因是我这人太懒散，太喜欢自在。你想一旦动工，准备材料求人帮忙伺候工匠收拾摊子，一大堆烦心事，想起头皮就发麻。记得大前年暑期，老爸给我包阳台，几天下来，老爸精神矍铄，甘为儿孙作马牛，我却累病了。想想，一旦拉开架势，我能挺得住？再说我家无长物，书却倚叠如山，装修时搬来挪去，那工程是十分吓人的。况且即装修完毕，揩呀抹呀，护呀苫呀，这碰不得那摸不得，反而为陈设所累，多腻歪！有次我去同学家，他家装修得富丽堂皇，我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傻呵呵地往里闯。老同学热情不减，可夫人一脸疑忌，直盯我脚，好象那上面沾有牛屎。我赶快换鞋。到客厅举手投足都有挂碍，闹得浑身不自在。结果谈话是“雨打芭蕉三两声”！

我这懒人有自己的审美观，布置房子别有情调：地板一尘不染，花架依墙而立，上摆垂莲中搁万年青，下陈仙人球；沙发茶几电冰箱各得其所；书斋是我的自由天地，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一副单人沙发；四壁两幅条幅，几帧名画，靠墙三架书橱。但求简洁静穆素雅足矣。附庸风雅，居室名之日“沉思亭”。妻嘲之为“参禅室”。在这方天地，自我感觉良好，暇时书橱前乱翻书，谓之“韩信点兵式”；倦时斜倚沙发，吸烟揉腹打呵欠，闭目养神赛神仙；乐时哼几句改头换面的山歌野调；灵感撞胸就信笔爬格……就这样还真有作品接连刊出。友人惊异，前来讨教，我故作高深：有不为才有所为也。

想人生苦短，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活法，但能干成一两件事就不枉了，何必琐事挠心？不妨删繁就简，明确目标，集中精力干自己想干之事，再说智者不为物役，何苦自设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