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即景(散文)
文/雷钟哲
旗魂
小城的一角是一处建筑工地,这里拔地而起的将是一座六层大楼,从矗起脚手架的那时起,高高的卷扬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旗。
经历了夏日酷署,经历了秋水长天,又经历了冬雪漫漫,风雪雨霜、雷鸣电闪,时间使这面旗帜退去了鲜亮的色彩,它的边缘也开裂发毛了。
可它依然在空中猎猎作响,翻飞舞动。
它可能是一种标识。
它可能是一种寄托。它可能是一种象征。
不管它是什么又不是什么,它的灵魂的存在是无疑的了。工地上每日奏响的叮叮咚咚的敲击与轰轰隆隆的震动声,都象是与旗帜的对话。它站在那里,如同是站在那里劳作的兄弟,亦因此,它才有了不灭的魂灵。
不管是明亮还是黯淡。不管是完好还是参差,没有人会把它当作一方玉帛,这说是灵魂——旗魂的缘故了。
古道
一条绝对称得上古道的阡陌,蜿蜿蜒蜒侵下沟底,又曲曲折折爬上沟沿。
路边的,崖埝上,满是扎人的酸枣和红红的枸杞,被水冲刷的条条沟壑,更给古道增添了苍桑的色彩。
古道是岁月的产儿,古道是历史的见证。古道寂寂,却不知负载过多少来去匆匆的过客?
这条古道,连着一个怆然的传说。
古道东边的村子上溯几代,曾有一户京城为官的人家,这家的孙女就从古道西去,嫁给另一名门望族为媳,只可惜夫君早亡,留下她顾影自怜,那年英法联军打进北京,慈禧携光绪西逃,在西安得到寡妇时救助。收为干女,这寡妇死后便受到皇帝的之诰封。如今,古道依旧,人事皆非,正应了《红楼梦》中的一句箴语——陋室宝空堂,当年芴满床;蓑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漫步古道,这歌声就骤然响起,萦迥耳畔。
棒槌
窗台上放着的一个棒槌,曾让一位在省城作编辑的朋友禁不住感慨万千。他大约从这久违了的东西上面,看到了岁月的流逝。
记得小时候,故乡穿城而过的小河清水湛湛水草密密,洗衣服的女人挽起袖子赤着双脚,或站在水里,或蹲在岸边,棒槌的敲击声与崖娃娃的回声就此起彼伏,遥相呼应。
那时至今,几十年过去,弥指一挥间,棒槌作为一个社会阶段状态的印证,早已镌刻在岁月的深处。
也许今天,没有人想起棒槌,很多孩子已不认识它为何物便是证明,可它毕竟在生活的舞台上有用过,这就够了。
一个简单而又原始的工具,它也隐含着一个民族兴亡盛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