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冬天的故事
文/韦爱梅
冬天的故事很简单,二两二锅头,一碟下酒菜。
冬天的故事很温馨很醉人,冬天不再是冷冰冰的。
升井的男人最渴望的是抿上两口廉价的二锅头,让酒精的热力驱散透过毛孔汗眼无处不在的冷气,活络筋骨,疏松疏松劳作一天的身子。一提起酒,男人总要下意识地咂巴咂巴嘴唇,好象那嘴唇上有酒液残留似的,关于酒的美好想象就随之飘忽而来。两口酒下肚,我比神仙乐悠悠,劳动后的舒畅和充实真是妙不可言。咂巴着酒的滋味,男人想到了家,想到了家……男人洗个澡急冲紧走地往回赶。
走进暖烘烘的屋子,热气扑面而来,男人感觉寒气去了大半。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男人在倒好的热水里洗了把手脸,他把热毛巾久久地敷在脸上,热气焐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就象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按摩,惬意极了。男人就这样沉醉了几分钟,然后长吁一口气,拧了把毛巾,在脸上搓了几个来回,就走到桌边坐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辣子宽面条已摆在了面前,男人一把抓过筷子,稀里胡噜地吃了起来,时不时地就着几口剥好的蒜。男人吃着饭,脚也没闲着。他把脚放在活动炉掏灰的门洞前烤着,时不时变换一下姿势,以便全方位地享受这舒适。吃完饭,男人脸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从头到脚,暖暖的,没有一处不舒坦。撂下碗,男人打了个饱嗝,往后靠了靠,用小拇指在牙缝里抠了抠,朝电视瞥了一眼。电视里正演《呼儿嗨哟大都市》,美枝把一保温筒热腾腾的鸡丝面送到青潮办公室,闹婚变的青潮阴沉着脸,不吃,叫美枝提回去,美枝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妈的,把你烧的,这么好的女人还要离,知识分子弯弯肠子咋那么多。男人一边咂着二锅头,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男人嚼着花生米,琢磨着现如今的人怎么都跟疯了一样,闹来闹去闹离婚。男人品着咂着,看着想着,慢慢地就有了些醉意,不知怎么就倒在了炕上。炕上褥子铺得厚厚的,电热毯早就通了电,这会儿正暖和着呢。男人躺在炕上,他感觉酒精正在把体内的寒气一点点地往出拔,身上软软的,要融化进那片暖烘烘的热流中似的……听着外屋的涮锅洗碗声,男人脑子渐渐地迷糊了,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这是男人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男人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手里捧着红红的荣誉证书,通红通红……好几年了,他都是先进工作者,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男人心揣一团烈烈燃烧的炭火走向井口,男人浑身热呼呼的,蓄了一夜的精神又足足的,男人背负沉重的热望和期待又去挖矿了。升井后,又是二两二锅头、一碟下酒菜……
冬天没有故事,故事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