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张选票（小说）

文/西信　荣廷

一天，车间维修组开会选工长，十几分钟过去了，却没人开口。

工会组长兼车间支会生产委员老金同志，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慢声细语地：“没想好，再想想，不着急！”

全组十二个人，一中十一少，围在工作台四周。“老大哥”（年龄最大，心肠最好，故得其名）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原工长高登科，捧个大饭盒，深深低着头，不看任何人，时不时地将饭盒举到嘴边喝开水。这水真热，直接烫在心上，火辣辣的。这些日子，他心里也确实一直难受着。想当初，主任点将，让他当工长，当时虽然犹豫，但没有回绝，好歹总算干到现在，没有功劳，还有点苦劳呢？！可到好，现在不知刮的哪阵风，屁大的工长也要选？！选就选吧，丢人的时候到了！谁叫你平时脑瓜子象榆木疙瘩——又死又硬！小张迟到20分钟罚两元钱；大李上班干私活儿，被当场没收；刘强中午喝酒，下午醉酗酗地在小组胡说八道不干活儿，扣了半天工资，还把扣半天工资通知贴在车间大门口。这样做，领导倒是很满意，可……瞧今天这阵势，后悔药想吃都来不及！

“我说几句。”是“老大哥”。高登科正在心里责骂着自己，听“老大哥”要开第一腔，心里顿时一紧张，大饭盒差点扣在地上，他虽然没有抬头，耳朵却竖了起来。

“选当家人是个大事儿，我看，咱们也来个不记名投票……”没等“老大哥”说完，刚才还闷着头儿不发言的各位，这时活跃起来了，纷纷表示赞同。

工会组长兼车间支会生产委员老金同志，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白纸、撕成一张一张地发给大家。

高登科看着手里的那张白纸条，突然感到难过，拿出圆珠笔，一种委屈、怨愤的情绪全倾注到笔端上。

不一会儿，十一张选票交到工会组长老金手里。他站起来笑眯眯地说：“好，我来念，刘强你记！”

大家屏住呼吸，面色严肃。

“第一张选票：我举双手同意高登科，但是，也想提个问题，他会笑吗？”

老金念罢，嘟哝着：“这叫什么选票？”

又是一张选票？这张选票上歪歪斜斜的写满了字：“上次高头儿扣我半天工资，三瓶啤酒没了，当时想不通，现在通了，应该罚！我还同意高登科同志当工长。”

高登科低着的头儿慢慢地抬起来。

老金同志又拿起一张选票：“同意高登科当工长，请以后不要再当着那位的面说我，搞个对象是多么的不容易！”

“轰——”屋里腾起一片笑声，连工会组长老金也忍俊不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