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况（小说）

文/刘殿学

今天下午，局里在小礼堂召开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传达省委关于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反对腐败的一些补充规定。

会议由周正新副局长主持。

局长和其他几位副局长，以及各科室的头头们，都一溜儿坐在前一排。

周副局长首先念了那个红头文件。念完了，说：趁今天大会；我先说几句，最后请局长讲话。这个反腐败问题呀，中央讲了多年，但效果又如何？我个人认为，关键的关键是，首先要严严实实地堵嘴，只要把那些大大小小用公款吃喝的嘴堵住，问题就好办了。据说，全国一年公款吃喝，就吃掉上百亿，差不多吃掉一个三峡。大家说，这怎么得了哇，这是经济账。再算一算政治账，那就更不得了了，干部吃喝，吃掉的难道就单单的是几个钱吗？否，吃掉的是老百姓的心、老百姓的感情……

哗！全场热烈鼓掌。

周副局长今天讲得确实十分投入，感情也很丰富。看得出，大伙一鼓掌，他情绪更加激昂：我虽然不是老干部，但是我参加工作早，五十来岁的同志都很清楚，合作化那阵子，干部吃的啥？跟社员们一起吃食堂，一顿两碗稀粥，能照见人的眼睛鼻子，喝下去，四面一转，一泡尿一尿，肚子就空了。没办法，干部只好跟大伙一起勒紧裤带。那时，干部特殊了吗？多吃多占了吗？没有嘛，就是有这个条件让我们特殊，我们也吃不下去呀同志们，现在怎样？有些人，一天喝三餐酒，吃两顿抓饭，还赚不过瘾，这是什么问题？

会场上静静的。

这时，前排的那几个头头中，不知是谁，倒响响地打了一个呼噜。

大伙看看，睡着了的那个人，是办公室孙主任。哎，醒醒醒醒，出去尿泡尿再睡。有人小声地拿孙主任开心。

孙主任真的醒了。朦着眼，伸了　一

下懒腰，就站起来，往外走，他没去厕所，象有别的什么事。

一会，孙主任在门外偷偷地对局长招手。

局长就会意地出去了。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局长出去以后，就没再进会场。

头儿一走，前排的许多人都一个个坐不住，纷纷往外走。

大家并不很在意，因为当领导的就这样，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事情要找上来，随时随地都可能碰个头，研究个事情。所以，会场并没有因为头头们的走动而受到一点影响，大家就象没事一样，仍聚精会神地听周副局长那滔滔不绝、充满豪情的演讲。

孙主任并没有走出礼堂，他象什么事情一定要找一下正在讲话的周副局长似的，从一边转到讲台后边的衬幕旁，几次想走出来跟周副局长说话，又有些不便的样子，往后退。

快8点了，礼堂里的灯都亮了。

孙主任急得没法，又走过来，掀起幕布，小声对周副局长喊：有情况，快一点完，就等你—个人了，亚都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