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小保姆

文/贺抒玉

赵阿姨和丽丽一边包饺子一边拉家常。这是赵阿姨请的第一位高中生。文化高就是不一样。学什么都快，到外边办事满利索。只有一点让阿姨有些儿耽心。丽丽交往太多。她俩没包几个饺子，电话铃就响了，丽丽放下小杆杖立即去接。

赵阿姨看见丽丽接电话时有点儿忸怩作态，她看出了蹊跷，故意问：“丽丽，谁的电话？”

丽丽的脸颊顿时微微泛红了，吱吱唔唔地说：“前几天晚上出去玩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赵阿姨明白了。连续好几天，丽丽一吃过晚饭就画眉点睛抹口红，打扮得花枝招展，和院子里的几个小保姆一块儿到附近露天舞场去跳舞。这是小青年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赵阿姨不便干涉，只是提醒过她：“丽丽，你年龄还小，初次进城，千万要小心，城市里有的流氓专拢从农村来的女孩子！”

十七岁的丽丽十分自信地说：“阿姨放心，我们只是玩玩。”

“你刚来时告诉过阿姨，你在学校里有个男朋友，还给你寄过几封信呢。”

丽丽不经意地说：“那是同班同学，一块学习要好罢了，再说我出来已经三四个月了，感情还能不变。”

赵阿姨笑笑，不知说什么才好。在她看来，男女间的爱情是十分神圣高尚的感情，要用心去珍惜，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她在一些杂志上看到有些现代青年主张性解放，把男女间的事当游戏。朝秦暮楚，今天和这个同居，明天和那个试婚，兴什么“傍大款”、“泡妞”。改革开放把人民的生活搞活她赞成，男女间的事也搞得这么活，连人的自尊心都搞掉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呢！她不希望单纯的丽丽受到这种现象的影响。她想起介绍人曾对她说丽丽是班上的三好学生，还当过团小组长，要不是她爸爸被车撞伤了腿，家里经济来源成了问题，丽丽是不会中途退学出来打工的。当时赵阿姨就认为丽丽辍学出来打工很可惜，劝她继续上学，争取考大学。谁料丽丽一副精通世事的样子说：“现在大学收费太贵，她们家连高中学费也缴不起，大学毕了业也不包分配。不如她早点出来打工赚点钱，还能早点补贴父母的生活。”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丽丽抢先去接，只听她说道：“我正忙着，你过会儿再打来。”

赵阿姨觉得丽丽初次进城，变化太快，辫子剪去了，留了个运动员式的短头发，一拿到工资，先给自己买几件新款式衣服。小小年纪特爱打扮。做过多年人事处长的赵阿姨，习惯于对人的思想负责，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丽丽，你年龄还小，早恋不好，交男朋友一定要慎重才是。”

丽丽仿佛胸有成竹地说：“阿姨，我知道，我和他们交朋友，不过跳跳舞罢了。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城里打工的，都是农村户口，我才看不上他们呢。”停顿片刻，她又慎重地说：“我一定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将来让我父母少受点苦，我的两个姐姐都嫁了农民，苦死了，我们县有个姑娘，长相俊，嫁了个深圳老板，可幸福呢！”

赵阿姨望着丽丽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和可爱的脸庞，心里像泉水泛泡似的冒出许多问号。她原本希望多了解一点丽丽的心态，以便于沟通。当她看到高中一年级程度的已经有了观察社会的眼光和主见，她语塞了。再一次悟到：口头上的道理无论如何敌不过强大的物质世界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