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一场

□文/薛瑜阳

8月8日，全国甲B足球联赛进入第十四轮。陕西国力对江苏加佳，与其说是两队绿茵场较量，不如说是主客尴尬的表演，其中“不该发生的事”与“罢赛风波”，着实发人忧思。

■8日午2时45分许，笔者赶到西安市体育场，东门前人头攒聚，如蚁屯蜂拥，车辆塞堵，排起了长龙，眼前的交通乱成一锅粥，却不见一个维持秩序的，这一切似在开文明古都与现代人的玩笑。近年来，西安球市火爆，球票行情看好。作为“白菜心”的凉棚覆盖的正台，其票绝少出售，大都照例留给官员及关系户了，就是体育记者也难以问津。而普台票发售，常让“黄鱼”钻漏子，但见票贩子抖着大把的门票，高声叫卖：“20块一张！”“15块一张！”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

笔者进门，只见球场外的人行色匆匆，快步奔向看台，球场内吆喝声已响成一片。这天，警察、警车比平时明显地多，通向主席台，设了三道岗，凭足协发的采访胸卡，笔者过了两道，在入厅上台的最后一岗前，被挡住了，说是“凭票进入”。说起入场票，那得每次记者要奔走体委一趟趟讨要。而胸卡使用标明适用全国甲B联赛，在这里，它分明变成了多余！

这时比赛已经开始。笔者几次持卡说明情况，场遭拒绝，“把门者”一副“执法如山”、“球票面前人人平等”的模样。可奇怪的是，就在笔者等得发急的时候，这些“把门者”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无票的“熟人”放进场去！笔者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把门者”白眼一瞪，反而倒打一耙：“我把谁放进去了？”任你再议论，他就是不睬理，省体委的宣传处长忙在一旁“劝架”。

笔者愤然离场，中途碰到省体委发票的同志，提起此事，“每次为取票都跑来跑去，真烦人！”她也有怨声。赛事组织工作的疏漏是显而易见的。

■总算入了场，开赛已10多分钟了。陕报的老张告诉我：“国力踢得臭，刚才鲁迪内一个点球，没踢进去。”是时，国力队的外援毛罗、鲁迪内配合，正频频发起进攻，场上满座的二万观众，一边倒地为主队呐喊助威。机会终于来了！33分钟许，左侧的一个角球传至禁区右场，但见鲁迪内一个娴熟的侧身停控，随即突起抽射，一脚将球踢入网窝。1：0！场上顿时彩旗翻飞，人们雀跃欢呼，死劲拍着巴掌。甲B排名第三的加佳队，不甘示弱，奋起反击，仅三四分钟，即向国力大门猛轰一炮，幸亏被门将扑救。这时，场上有一些球迷喊叫：“受辱四月四，报仇八月八！”“报仇，报仇！”原来，今年4月4日，国力队作客在城，曾被南京球迷的矿泉水瓶“雨”，“淋”了一回。今天，有人要在家门口让加佳队难堪。于是，场上的加油助威，变成了对客队的攻击和谩骂：“江苏加佳，滚回老家！”“江苏加佳，缴枪不杀！”“江苏加佳，日巴歙！”此类聒噪，不时响起，居然还博得阵阵掌声。

■下半时，易地再战不到10分钟，加佳队在球场西侧发角球。忽然，小喇叭、矿泉水瓶子从看台上纷纷落下，如冰雹般向陆忆良袭来，加队有人拾瓶还击扔向看台，激起“冷子”下得更猛，其中一个水瓶击中陆忆良头肩部位，陆随即倒地，翻滚几下后伏地不动。这时，坐在主席台上观赛的加佳队教练杨玉敏，起身冲向赛场，急令队员中止比赛。于是，喧腾的球场顿时冷寂下来，甲B联赛罕见的罢赛出现了！

10分钟后，场上值勤的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或手持盾牌、散开防范；或列队肃立，虎视眈眈直面看台；或以手势与喝令频频发出警告；球场四角也被“人墙”监护了起来，场上秩序很快恢复了正常，但加佳队没有出场。

30分钟后，等待的观众情绪波动。主队教练贾秀全上台，广播讲话，他劝球迷不要扔水瓶，再扔比赛将移到外市比赛，于国力队不利……场上立马安静了下来，秩序井然，但加佳队仍末出场。

冷场一个小时多了，一直静候比赛的球迷终于忍不住“退票，退票！”的呼喊，如响雷滚过全场，依然不见客队的身影。

期间，为了比赛继续进行，主场及有关方面再三做工作，火速请示中国足协，市公安局长郑重承诺，甚至急电通话，求到江苏省省长那里……真可谓绞尽脑汁，办法用遍！

■一个半小时之后，罢赛终于结束了。尽管，这时的加佳队，像换了个人似的，报复性地发动了猛攻，国力队奋不顾身地封堵，场上黄牌接二连三，拼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尽管两队都忙不迭地走马换将，引得场上喇叭掀天，呼声震耳，但怎么也拂不去罩在赛事上的阴影，掩不住笔者的疑问：更高更快更强和重在参与的奥林匹克精神，目标是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追求人性的完美，体现人类的文明、理智和爱心。然而笔者入场的经历及目睹的“扔瓶”与罢赛，与奥林匹克精神相距甚远！？其实，足球就是足球，无非是一项体育娱乐罢了，谁曾想在人类登上月球的时代，它竟燃起原始的“厮杀”和疯狂的复仇之火！

何以如此？尽管记者难以回答，但是这等赛事，离体育本质和现代文明分明是愈来愈远了，它玷污了球迷心中圣洁的殿堂。同是蓝天丽日下的炎黄子孙，本当同在一块绿茵场上和平友好地从事或欣赏球赛，却要弄得杀气腾腾，势不两力，以至需重兵防守，如临大敌，这无论对参赛者、观众，还是对中国足球来说，都无疑是尴尬一场，一场尴尬。

爱心、平等、理性，当永远是甲B联赛，不，是一切竞技体育常敲常新的醒钟，因为我们是站在生物进化最高台阶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