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大的困惑
吴子长
现在大字的用处似乎越来越广,含义也越来越深刻,外延也越来越扩大。用大字来修饰的名词也越来越多。例如,把我们这个时代叫做大时代;文化有大文化,农业有大农业;人民叫大众,有钱叫大款,有名叫大腕,暴发户自称为大爷;电影有大片,艺术有大家;自从有人提出大散文,又有人提出大杂文,大诗歌,就差没人提出大小说了;出书称大著,来信称大札,文章叫大作;祝福说大安,开业称大吉;电影有《大决战》,《大转折》,《大迁徙》,《大转移》,《大进军》;杂志有《大家》,《大时代》,《大开放》,《大河》,《大江》,《大都市》等等。
其实大和小是相对的,地球之大能住下几十亿人和无法计算的动植物微生物,但它在银河系里,只是小小的一粒,在整个宇宙空间里,小得几近于无;一滴水之小,不能解一时之渴、如果把它分解成原子质子中子一直分解下去,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时间是永恒的,是不可分割的,时代是连续的,并无明显的界限,就象本世纪与下世纪除了人为的划分并无明显的标志一样,因此时代也就无所谓大和小。所谓大时代,只不过是我们自认为,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变化比较快,是以往任何时代所不能比拟的一厢情愿罢了。如果把现在这个时代称为大时代,那么以后呢,以后的以后呢?那只能称为大大时代,和大大大时代。因为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时代的变化总是越来越快。文化当然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如果把吃饭撒尿睡觉做爱都称为文化,这是否是对文化的亵渎。生理需要与文明的积累和精神财富的增加毕竟不同。
我们是一个容易自满和妄自尊大的民族,不要说汉代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与汉朝比大小的西南小国夜郎君主了,仅一百多年前许多国家已进入工业化社会的清朝,不是也发生与夜郎君主一样可笑的事么。那是一个英国使者要求见清朝外交大臣,外交大臣先说不见,后来一想不见不好,人家毕竟是远道而来的,中国是礼仪之邦,讲究礼尚往来。见可以,但有个条件,使者不能从正门进,只能走偏门,因为我们大清朝怎么能和一个偏远小国平起平坐呢。如果说两千多年前的夜郎国君主由于信息不灵,不知道还有一个比夜郎国大得多的大汉朝是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十九世纪的清朝外交大臣的狂妄,不仅仅是无知,而是愚蠢到极点了。
大的未必都是好的,例如,大爆炸,大瘟疫,大出血,大疮等。小的未必都不好,例如,小日子,小家庭,小阳春,小家碧玉等。大有大的优势,小有小的长处,我们没有必要一轰而上一轰而大。中国的词汇这么丰富,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比大更好的词来形容我们越来越丰富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么?我想可能还是那种封闭的狂妄自大的心理在作怪。大过之后还有什么高招呢?于是,以这个王,那个王为名称的商品一个接着一个摆上柜台,走上电视荧屏,有的干脆什么都不要,就叫王牌。可见中国人的狂妄和霸气无处不在。狂妄说明无知,那么霸气只能说明无能和无赖。当然我这是指那些缺乏眼界素质不高的商家和产品设计者。要想改变这些陋习还有待于整个民族素质的提高,要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度和胸襟。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称大称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