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使

薛海春

十月，无声的秋叶悄悄飘落，初冬的寒流偷偷袭来，我因疾慕名住进了陕西森工职工医院。然而，从周围环境到人们的精神面貌，感觉到的依然是明媚的春天。

医院座落在终南山脚下户县城内画展街黄金地段，门楼朴素，进入内院，俨然一所古宅，幽深而雅静，豪华而气派，所有的楼房都用白色瓷片贴面，所有的门窗都用茶色的铝合金镶成，所有的房屋都装有空调，所有的房内都通有暖气，楼廊室内白璧无瑕，夏季凉爽，冬暖如春。我住在后楼二层北边的一个房间，透过窗户，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一树树水杉绿叶稍退，染成了“红枫”，一棵棵苍松虬枝劲健，碧黛长青，小块的草坪，几何图案，碧绿诱人，粉红色的月季花似乎也在争春。我坐在窗前，时不时地翻着贾平凹的新著《高老庄》，仿佛回到了过去，三十多年钻入深山老林，砍一片树，栽一片林，采育结合，造管并举，一生急急火火，紧紧张张，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从未领受这种度假式的闲情逸致，从未体味这种休养生息的恬静生活，虽然来这时间极短，有一种归家的感慨，不由得化解了心中的郁结，忘记了一路的心事。

手术那天，老伴哭成了泪人，我的心倒很坦然，想这几十年来，先是在黄土高原上摔打，后在秦岭山中磨炼，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毫无驻足休闲的情致，更无赏花游玩的雅兴，这次来此，是该休整休整，既是我人生的关口，也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尽管医生说得平安，老伴不得不哭着去签字，毕竟肚皮上开口子，不是绘画绣花，闹着玩的。虽没有留什么遗书，该交待的事还是交待过了，“万一”落到我头上，给医生增加智慧的结果，给老伴只能留下遣憾的纪念。手术室进去，过了三道门，只见是一个大大的手术室，周围布满了各种医疗器械，中间悬挂着上下左右自动旋转升降的无影灯具，灯下是一个高高的窄窄的床铺，几个天使走近身边，只觉灯光耀眼，顿时肚皮上凉丝丝的，湿漉漉的，这时我的灵魂仿佛出窍，悠悠忽忽，飘飘缈缈，祥云瑞气，无比奥妙，升向天空，升向天堂，只听见《红楼梦》中跛脚道人疯狂落拓，唱着“好了歌”向我走来，反反复复，缠缠绕绕，见我留恋凡尘，终是不悟，一甩佛尘，便不见了踪影，我被抛在了无边无垠的绿色林海，巧遇神针张西剑、神刀张阁、毛景涛而得救。醒来原是一梦，手术成功，取出比枣还大的一块结石。周围都是我的同志、朋友和亲人。世人都晓神仙好，还是人间更美好。

期间，我还听到一则真实的故事，据周毅先生讲，今年夏天，西安理工科大学的一名学生，去南山朱雀森林公园野营，不慎从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上摔下，颅脑严重损伤，周身十三处骨折，昏迷三十七天，不省人事，岌岌可危，森工医院的医生护士精心治疗、精心护理，使这名学生奇迹出现，转危为安，学校、家长、学生无比感激，一天内送来了四面锦旗。

我在想，对这些在工作上极端负责任，对病人极端热忱的这些白衣天使，我便以此文作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