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每逢市容整顿,颇具特色的西安旧书市场就面临一场劫难。不少以此为生的下岗工人在东躲西藏之余,发出无奈的呼喊——
偌大个古城咋容不下一个旧书摊
西安一节一会前夕,司空惯见的市容“整顿”正如火如荼。昔日路人掩鼻而过的垃圾山被清理掉了,坑坑洼洼的路面铺上了沥青,甚至连平日人们视而不见的墙上污迹也被刷上了白灰。但与此同时那些家门口整日与主妇们讨价还价的菜贩们不翼而飞,上班族每日早晨匆忙充饥的小饭摊不见了踪影。然而最是书生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是与西安那些三三两两的旧书摊们谋面很难了。在市容的严罚重管下,他们被迫打起了“游击”东钻西躲,或者干脆收摊停业回家避风头去了。
近日,一向将逛书摊视为最大乐趣的记者驱车寻访了旧书摊常出没的几个地方:南郊文艺路最多时有四五十家旧书摊,而今仅有花鸟虫鱼了;自强路上的十几家书摊,一个也不见踪影;桥梓口里常有的几户书摊,一个也不见踪影;西门口的十几家书摊,不见了踪影,路人告知由于市容罚款,早已不见出摊了。
此外西北大学门口、太白路盘道南两侧、西影路上、西电医院旁的旧书摊已成为历史。
我们不罢休,又驱车赶到西郊团结路旁树林处,这里由于地处工厂区,几年前就形成了一个书市和菜市,将精神与物质商品横陈,书摊最多时达十几家。特别是周日,不但方圆几十公里的西安人赶来交易,甚至还遇到过汉中、咸阳乃至甘肃、河南的好书者。然而今天这里什么都没有,树林里倒清扫得干干净净,真所谓“落个了茫茫一片真干净”。
东找西寻,在团结路与大庆路交汇处,我们终于找见了这些与市容打游击的十几个书摊。我们发现这天旧书特别便宜。同事购得两本砖头厚的欧美文学史和一本赵树理的《三里湾》仅花了5元钱,而另一同事购得四册81年影印的《小说月报》才花了8元钱。问一位女摊主方知因原地不让经营,让搬进市场,但每月近千元房租承受不起,而在外面又遭遇追赶罚款,由于没法干,他们准备廉价处理完手头这些存货后停业不干了。记者闻之不由黯然神伤。
由于爱好与职业关系,记者在西安逛过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书摊,也认识不少摊主。这些摊主除外地农民外,大部分还是西安周围的下岗职工。他们选择这一行当原因各异,有的是因为无本钱做生意,有的是体残多病干不成体力活,便选择了一辆三轮加几百元投入的小本生意。也有的是雅好此事,而今将生计与职业合而为一。不管怎么说,他们每日奔走于废旧店内东觅西拣,或到关门的企业中收购,然后整理陈列,为读书人送来物美价廉的精神食粮,使这些读书人眼中的“宝贝”免遭焚毁或者化为纸浆的命运。特别是在近年来书价狂涨的情况下,不但一些学生乐此不疲,许多知名学者,专家也成了此间常客,不少收藏者时不时还从中觅到难得的珍品。
然而,旧书摊和他的主人们的遭际却很狼狈。一位姓陈的下岗工人摊主曾告诉记者,他们在企业不发一文钱,国家又不管的情况下,摆个书摊却难以安生。在西门口明明交过市容费,遇上个什么节什么要人光临就要收摊,动不动被所谓的“文化”、“市容”、“街道办”等把书没收一空,有的人还遭到殴打凌辱。
一位在西影路摆过书的摊主说,他们先在西头摆书,从一两家发展到十几家,星期天书市成了南郊不少读书人的一大乐事,可好景不长就被驱散,后来移到东边被驱散,移到测绘路又被驱散,而今挪到旅馆村服装市场内由于地势偏僻,来者寥寥日子很是难过。(上)
■本报记者 郝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