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不上新潮流

□文/郭谊

如今可真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年代，新潮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稍不留意，就有落伍之嫌。记得过去读书时，常嘲笑一些跟不上时代的人为“九斤老太”。想不到眨眼间，那位小脚老太太的某些痕迹居然在自己身上也会不经意地表露出来。

落伍是会被人笑话的。前不久，参加一报社举办的笔会，与几个初露头角的文学青年同一小组讨论，我问：“读过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吗？”座中一以文笔娟秀而小有名气的美眉一脸的不屑：“谁还看那种长了霉的书。”见我颇为惊诧，旁边一位忙说：“现在一般我们看得多的是《穷爸爸，富爸爸》一类的书，再不就是《谁动了我的奶酪》，或者就是各类成功人士写的书……”我当时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懵，仿佛自己是个另类，无疑，时代的列车已将我扔下了老远。

落伍是会被人小瞧的。说起来我也深知其中三昧，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也总是竭力让自己“前卫”一些，在新潮流面前不至于太无知而无所适从。一次，在听人评点节目主持人时，我挺有把握地说：“周涛不错，文清还行……”不曾想又惹人发笑：“连王小丫和曹颖小妹都快退休了，幸亏你没有说出倪萍大婶来。”

事情有时候就这么让人尴尬。你越是忌讳当上“九斤老太”，便越会不由自主地哀叹“这个世界真是变了”。比如，看着女孩子们染的黄发刚刚自然一点，睡一觉，满世界都是“灰发潮”了；刚刚学会了说“玩深沉”，一眨眼就变成了“玩发呆”；刚刚将“新新人类”听顺耳，充斥耳间的又变成了“飞一代”、“飘一代”……；刚刚对新潮杂志上那些中文、洋文夹着用的词汇有点感觉，认得WTO、APEC，倏然间又进入了“读图时代”；刚刚在电脑前学会“码字”，喜孜孜地把漂亮的打印文稿装进信封，人家却嘲笑你“老土”，点一下“伊妹儿”连邮票钱都省了；才学会说入世是“与狼共舞”的新词儿，一忽儿媒体上又通篇是“首先是让自己变成狼”；刚刚为自己拿到自修的大学本科文凭而沾沾自喜，回头一看，连那些日理万机的“三转”（上午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干部们都戴上了硕士帽，有的甚至换成博士帽了……

我真的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懊恼自己怎么总也赶不上时代的潮流，记不得在哪篇文章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是的，这是一个瞬息万变，连喝牛奶、煮饭、读书甚至打牌、上厕所都在喊“提速”的时代，我真的感到头晕目眩，应接不暇。为了适应，我有时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拼命提速，怎奈，勉强提起来的，压根儿就不是真正与这个时代相适应的“速度”，而且还把自己累得够呛。当然，物极必反，在又一次因为赶新潮而醉酒清醒以后，我突然有一种彻悟：不管你头发染成灰色、蓝色、绿色、红色还是黄色，它的根子却永远是黑色的；让自己变成狼，甚至变成鹰，变成虎，变成大象，但虎豹豺狼终究是斗不过人的；不管是“飞一代”还是“飘一代”，社会真正需要的是能成为栋梁之材的有所作为的一代；研究生也好，博士也罢，出类拔萃靠的还是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