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

□文/千里草

当颔下粗硬而浓密的胡须茬不断向我脸部形成包围态势的同时，脑门上的头发却日渐“退缩”，逐渐形成一片“沙化”区。这让我想起了硝烟过后的战场。

年纪不大，头脑却如此荒凉，我不禁黯然神伤。每当看到比我年龄还大好几岁的刘德华在电视上频频亮相“乌黑亮丽”的广告时，我也曾为华仔的不留情面而愤愤不平，这是什么偶像，简直是呕像嘛！翻开像册，孤芳自赏，自己“当年”的形象耀然眼前，这不是一个“乌黑亮丽”的刘德华！可依然没有勇气照镜子，梳头发。小的时候大人给梳头时，挂在头上的梳子总也捋不顺，梳不透，可现在，细蜜的梳子总在头皮上打滑。后来听朋友说根本用不着梳理，几根毛毛随它去吧，风雨就是最好的梳子。话虽洒脱，可我每次还是忍不住“调遣”一番，好让“地方支援支援中央”，也不想给无家可归的乌鸦造成某种误会。

还是朋友理解我，他们将最优美或者最幽默的句子不断赠送给我以示关怀和慰籍。他说：你这叫“厚积薄发”，“前途光明”；他又说：繁华的街道不长草，智慧的脑袋不长毛，“聪明绝顶”呐；他又说：如果把你的脑袋上下颠倒过来，你仍然是一位青春少年……这种“赠品”我往往来者不拒，郑重笑纳而精心收藏，因为它能让我沉浸在虚拟的蜜罐里而忽略那片荒凉的存在。

随着观念的飞跃，时尚的变迁，大街上原本黑色的头发已五彩斑斓，秃顶一族也屡见不鲜，我也不必为追赶不上郭富城的蓬松、刘德华的健康和张德培的飘柔而徒生抱怨。还暗自庆幸：这秃顶虽然算不上时髦，却可以省却不少麻烦，如不必花太多时间“洗剪吹烫染”；不必担心会让某位“女生”一见倾心而一不小心“剑走偏锋”；不必让形象年龄成为别人的某种威胁；更不必……不说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论“退耕还林”还是“山川秀美”，不论“荒漠治理”还是“绿色奥运”，都似乎和我“冤家路窄”。既然大环境与小气候同病相怜又行影相随，我想那也许是我的幸运。

噢，不知是天上下雨了还是苍蝇撒尿了，我有幸感觉到第一滴水。